”
穆然擦背的動作更加沉重,小媳婦越是這樣,他就越是捨不得走。
說去也不是,說不去也不是,他乾脆換了話題:“對了,我在此處遇到了福愛姑姑。”
“福愛?等等,你說的不會是英姐兒的娘吧?”
“正是她,若不是她,我們還當真認不出此地乃是寧古塔。”
“她如今如何?”
“人瘦了不少,也精神了不少。裴大人管轄寧古塔,這邊人雖然辛苦些,卻也比西邊和南邊的流放之地要好得多。”
宜悠也不想再繼續方才的話題,洗乾淨後她換上衣裳,而後開啟包袱拿出新衣裳。
“這是給你帶著的,不過如今你瘦了好些,穿著應該有點肥。你先穿著,待天明瞭我再給你改改。”
就著小媳婦的洗澡水擦了擦,穆然也換上乾淨衣裳。宜悠坐在矮床上,望著他背上那倒紅痕,扯了扯貼身的皮衣,果然被撕扯爛了。
“你又受過傷?”
“不是北夷人傷的,那是熊瞎子抓出來的。得虧你皮衣縫的厚實,不然我直接被它那爪子掏了心。”
穆然說得雲淡風輕,宜悠卻著實心疼起來。自雪崩至今已有二十日,他們兩人究竟是如何在雪原上活下來,跋涉千里來到的寧古塔?
雖然她在日夜擔憂,可穆然受的罪卻絲毫不比她少。想到這,兩個月來的怨念煙消雲散,她站起來,拿起邊上的金瘡藥,趴在背上為他塗了起來。
感受到背部動作的輕盈,穆然終於鬆口氣。小媳婦吃軟不吃硬,倆月沒見他卻是忘了這一點。
“你不用擔心,我是一路吃著肉過來的。”
“想不讓我擔心,你自己得小心些。”
“謹遵寶貝教誨。”
久違的寶貝兒讓宜悠心裡一顫,窩在穆然懷裡,她卻是前所未有的寧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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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古塔的晚膳很簡單,尋常囚犯直接吃粗糧,而穆然這邊則是烤全羊。翻著油光的全羊肉切在宜悠碗裡,她就著辣白菜吃著。
用完後巧姐識相的拉她下去,而守備裴大人、裴子桓、廖其廷和穆然則邊喝酒邊商量事。
“你們如今回去,怕是一輩子抬不起頭來,不如跟著送糧的隊伍前去。有廖將軍在,聖上也沒下旨意捉拿你們,沒人能動你們。”
穆然點點頭,唯一的阻力不在,四人很快達成共識。
而這邊天宜悠卻遇到了歸來的沈福愛,見到她和巧姐,她似乎有些膽怯。
“姑姑。”
“二丫,還有這位小姐,你們來了。”
宜悠皺眉望著她身上的衣裳:“姑姑,你這是怎麼了?”
“剛才一頭羊跑到了旁邊的黑沼澤,我去追過來,跌一跤就弄成這幅模樣。二丫,你現在叫宜悠了吧。”
宜悠點點頭:“姑姑是想問英姐兒怎麼樣?”
沈福愛眼睛亮了:“確實是,這邊傳不過去信,我已經大半年沒見到她。”
“她很好,二叔公沒有孫女,就拿她當親孫女看。大伯是族長,做主也分給了她地,她那塊地跟二叔公家連成一片。當然她年紀小,自然不可能下地種田,都是幾位叔伯幫她照顧著。
過年的時候我還見到過她,長高了不少。許是身條抽高,她看起來有些瘦。”
“瘦了好,像我這麼胖,整天稍微乾點活就動彈不得。她沒事,這就好,就好。”
沈福愛不住的重複著“就好”,宜悠看她的神色,沒有了先前的浮躁。其實臨被押送至越京前,沈福愛就已經悔悟,在寧古塔大半年的日子,她整個人清心寡慾,脾氣也恢復了平和。
“姑姑進來坐會,我也好跟你說說英姐兒旁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