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之後見面是在秦卿頭七的葬禮上。
她跟秦卿雖然是一個導師,但是實際上並沒有什麼交情,秦卿是學校社團和本市志願者機構的活躍分子,再加上她容貌美麗,追求者眾多,遺體告別會上來送別的人非常多。
秦卿並不是本地人,她的養父母接到訊息後就從外地趕來,兩位老人神情憔悴,蒼老得都不像那個年紀的人了。一道前來的還有秦卿養父母家的親戚,據說秦卿的舅舅在當地是一霸,到了學校就開高價索賠,還帶人來砸校園設施。這段時期,整個學校都規定學生在下課之後儘早回寢室,儘量不要在外停留。
柳葭回學校拿東西的時候就看見宿舍區櫥窗的玻璃碎了一地。
追悼會的後勤是他們這些同導師班的學生,主持葬禮的則是本市志願者協會的副會長。他穿著黑色西裝,說起第一次見到秦卿加入協會,並且在這麼多年參加了多次活動,還主動獻血和骨髓,說到煽情處,底下都有人小聲抽泣起來。
到了追悼會結束,大家正準備散去的時候,又有三個不速之客到來。為首是的一位中年男子,他穿著剪裁合體的黑色西裝,徑自走到秦卿的養父母面前,微微欠身:“請二位節哀,其實我是那個肇事司機的上級,對於這次事故我們真的十分抱歉,這之後的費用和補償我們都會盡力而為。”
柳葭猜測這個中年男人就是容家目前的掌權人,也是容謝的叔叔。
秦卿的舅舅聽他自呈身份,嘴裡罵著髒話,直接就要動手,可是這一拳還沒揮出去,便被那個中年男人的保鏢擋住了。
這突如其來的騷亂也讓柳葭注目,只見容謝站在左邊,背影高挑,穿著一身聖洛朗灰色西裝,雙手都插…在褲袋裡。
那中年男人道:“人死不能復生,既然人已經過去了,就不要讓活人太難過,你說對不對?”他從西裝的上口袋裡抽出一塊手帕,撣了撣了袖口上根本沒影的灰塵:“我們雖然也不算大富大貴之家,不過一定的補償還是給得起的。”
他身邊的保鏢立刻取出了一張轉賬支票。
秦卿的舅舅一看那支票,臉色變了一下,轉過頭對著秦卿的養父母道:“妹妹、妹夫,你們看……人家都這麼有誠意了,這也不是故意的,大家就和和氣氣地算了吧。再說,反正她也不是你們親生的……”
——
俞桉壓低聲音憤然道:“都是些什麼東西!”
秦卿的家人在學校大肆砸東西,已經引起了大家的公憤,只是念及對方失去了親人情緒不穩定才盡力理解,可是當真正撞死秦卿的司機的老闆出現了,他們為了一張支票就改變所有態度。而那位容先生,一開口就是給錢,根本沒有一點道歉的誠意。
他們倒正好配成了一路。
她暗自抱怨了一陣,忽然轉頭看柳葭,只見她站在原地,臉色十分難看,就像是大白天見了鬼一樣。她忙用手肘瞧了她一下:“你怎麼了?”
柳葭抬手揉了揉臉頰,臉上方才多了些血色,至少看上去沒有這麼嚇人:“沒事。時間差不多了,我們也該走了。”
她們也沒有打招呼就悄悄離開,這之後還有一場白喜宴,不過以目前的和諧程度,估計會辦得十分喜慶。
柳葭離開時,回頭望了一眼靈堂正中的黑白相片,相框裡的秦卿正微笑著。
她回到家,很快就疲憊地睡去了,這幾天一直在忙秦卿的後事,她得抓緊時間休整一下狀態,然後去之前簽約的公司報道。
她中途醒過來一次,飄窗外面的夜色濃重,而那一輪弧月卻又白又亮,清晰得好似擺在黑絲絨上面的玉珏。她看見放在床頭櫃上的手機螢幕亮著,正有一個電話打進來,號碼卻是陌生的。
她想也不想接了起來,開口“喂”了一聲就覺得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