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第自然是富貴逼人。納蘭遭逢意外,前來探病者絡繹不絕。今次悠然格格親自上門來探病,因是女眷,明珠自是迴避不提,納蘭夫人並幾位太太親自迎出滴水簷下。賓主坐下說了幾句閒話,悠然便問:“先生的傷勢可要緊?我能否去看看先生?”
納蘭夫人陪笑道:“蒙格格垂問,容若只是外傷,請了大夫來瞧過了,大夫說沒有大礙,只要臥床靜養幾天,儘量少些走動待骨頭長好,就可以回宮當差了。”
悠然點點頭,暗自放下心來,又想先生在家裡養病想來也會憋悶,說不得又勾起傷心舊事,便笑著說:“在宮裡多得先生盡心教導,自科爾沁進京的一路上也很得先生照拂。如今先生身體抱恙,本應執弟子之禮親自探望才是,又怕擾了先生清靜。這裡有幾冊是前些日子先生提到的典籍,給先生在病中打發時間吧!請夫人轉交。”
納蘭夫人躬身雙手接過:“格格有心了。我會親自交給容若的。”
悠然對未見著納蘭有些遺憾,但也知禮法所限,把禮物送到,遂知機告辭,眾人又親自恭恭敬敬行了禮送出門去,待悠然乘坐的朱輪華蓋雙轅四輪馬車遠遠去了,方回身進了。
二太太翻撿送來的藥材,見上頭御用的小籤還未撕掉,人參、鹿茸都是頂好的。邊笑道:“都說這悠然格格最得太皇太后寵愛,如今看來,果然是個水晶心肝玻璃人兒。生得那樣好,說話也溫柔和氣,倒有些皇家正牌子格格的品格了。呵呵!就是年紀小了些!”
納蘭夫人哼了一聲,說:“這些哪裡是可以隨便議論的?把這些收起來吧。”拿了書冊自去尋納蘭。
方至漱玉齋,就聽得納蘭朗聲大笑,口中說道:“子玉兄,你可知這悠然格格是年不過十二的稚齡少女!”那子玉的聲音聽起來頗覺意外:“此話當真?這倒出乎意料!”口氣轉為促狹,“容若這般鄭重提及,我還以為是容若的紅顏知已!”
納蘭夫人掩身窗下,聽得二人談話,遂敲門進來,坐在桌旁的青衣男子站起身來施了禮口稱姨母,她點點頭,笑道:“方才在門外就聽得說笑聲,可是有甚喜事?”
子玉正待答話,納蘭連忙說:“只是說些有趣的詩詞罷了。母親來可是有事?”
納蘭夫人將手中的典籍遞了,笑著說:“方才悠然格格來過,特特拿了這幾冊書囑咐我親自交你手上。說是師傅要尋的典籍。”一邊說,一邊留意納蘭神色。
納蘭接過來謝過母親,小心翻了幾頁,喜不自勝的笑道:“子玉,這可是真正的《正雅》啊!自前朝程朱大家重新編纂大肆刪改之後,世上所存《正雅》多是不完整的新版。前日只在課上提了提,沒想到這麼快就得了。”
子玉拿了看了幾眼,書面裱了黃綾,明顯是宮廷館閣的藏書,笑言:“教著你這個學生真是有幸,多了機會看這珍藏於大內的典籍。”
納蘭夫人也笑道:“悠然格格年紀雖小,卻是想得周到,瞧你這般開懷,想是這份禮必定合意了。我就不擾你們兩兄弟說話啦,子玉留下用飯吧!”
子玉點點頭:“那就叼擾姨母了!”
同悠然一同出宮的除了蘇茉爾親點的四名大內侍衛,還有紫墨和綠硯。悠然自不必說,幾個都是從草原一來就進了宮,哪有機會看看京城風物。綠硯忍不住掀起簾子一角,透過縫隙小心看著外邊的人來人往。穿過一條熙熙攘攘的大街,再拐過一個衚衕,就是東直門裡最富貴的東華街了。
這條街不比外頭的喧譁熱鬧,街道寬餘十數尺,兩排的會仙居酒館、攬濤樓茶館、登雲齋鞋店、金玉堂、筆墨店、脂粉店一間接一間,都是門面整潔,招牌閃亮。穿著利落短袍的清秀小廝立在門口迎著笑臉,店中進出的客人都是衣衫華麗,傭僕如雲。進了街口,留了兩人顧車駕,其餘侍從護了悠然逐店看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