遭追截,繞道丹陽郡躲避,現投宿湖熟鎮順康客棧,望速援。他將紙條細讀了兩遍,是穆清的字跡無疑,一瞬間心沉到了最底層,喉嚨口似被異物堵著,無法正常發聲,只暗啞著聲吩咐劉敖去看看庾立起身了沒有,隨後拜會。
原來杜如晦送穆清歸了吳郡後沒幾日,庾立亦向接任交付清了瑣碎政事,上路西行赴任去了。臨行前接故友來信,邀他在江都盤桓幾日,疏散心鬱,這便走水路到了此地。聽聞保揚河畔的棲月居甚好,連著棲月坊,往來的商客官員皆愛畫舫遊湖,酒色交錯一番。於商於官,都是個結互動利,溝通訊息的好地方。又聽眾人皆說,棲月居和棲月坊的主人劉敖難得八面玲瓏又重義氣,官商盡交好。
庾立的故友與劉敖原有些往來,到了江都後,友人攜他與劉敖共飲了一次,一見如故,相談甚歡,劉敖極力邀他宿在棲月居,笑說如此才能將江都風月都體驗盡了,若到了江都不在棲月居徘徊幾日,不在棲月坊賞過舞樂美人,日後都不能與人說到過江都。住了兩日,在客棧中偶遇見了杜如晦,方才得知,棲月居的主人原不是劉敖,竟是杜如晦。
劉敖匆忙趕來時,庾立剛起,正要準備出門,見劉敖滿臉凝重,後面跟著同樣面色不太好看的杜如晦。“庾兄,且駐足。”顧不上客套虛禮,杜如晦急切地說,“說來慚愧,在下的叔父杜淹,要強求七娘為妾,她昨日從家中逃出,此時正匿於丹陽郡。杜淹一路從吳郡攆過來卻未尋到她,定然不會死心,我若去接,只怕會有盯梢,半路搶人。還要勞煩庾兄走這一趟。杜淹在江都還有一兩樁私下的生意,我便留在此處,生些事端,好分散他的注意。萬望庾兄能將七娘安然帶到此處。”
庾立接過詳寫了穆清所在位置的字條,只丟下一句,“放心,定會護她周全。”便上了備好的馬,往丹陽郡去了。
☆、第二十六章 相逢(二)
相逢(二)
杜如晦同劉敖一齊入了議事處事的內室,他擰著眉頭思索了一陣,向劉敖問道:“杜淹在江都除了販鹽的生意,可還有別的生意麼?”
劉敖在江都替杜如晦經營著客棧和生絲生意多年,又是個極精明強幹的,聽到這麼一問,幾乎不帶思索地答道:“近兩年,因在王世充手下操持疏浚漕河,興建行宮的事,藉機攬了一宗大買賣,盤下一個織染坊,專供宮中所用的絲緞絹綢。說起來,最近他那幾個管事正買船,要將他庫藏的鹽大部分都北運了出手,賺了這一筆,好收購秋蠶生絲,備下宮中年節裡要用的織品布料。”
杜如晦冷冷一笑,“劉管事,找人做些手腳,將他的鹽撒一大半在漕河裡,可能辦成?”
劉敖為難地沉吟了片刻,“人為的事,辦自然能辦成,只是這手段似乎,似乎不大好看。”
“早在開皇年間,就開了鹽禁,我朝商人儘可販鹽。這幾年他攀上了王世充,手裡握得些權,得意忘了形,竟私自壟斷了販鹽權,如今鹽業他一家獨佔,價錢自由他說了算。他是賺得盆滿缽盈的,苦了百姓要高價買鹽,略窮困些的,連鹽都買不起。他暗中使了多少手段,如今我們不過是學他樣,略還敬他一兩樣罷了。”
劉敖連連點頭,“即便傾灑了大半,剩餘的仍是可以低價賣於百姓。自此若是能破了他的獨霸,撒了那些鹽倒也不可惜。”
“趁此機也能讓他亂了陣腳,只得將大半精力投在生意上,抽不出空去搜尋七娘。好給庾兄造方便帶回七娘。”杜如晦自顧說著,劉敖臉上暗藏了笑意。自杜淹進門要人開始,精明如他,便已將事情猜到了七八分,暗忖這位娘子不攀附權貴,心思細緻,又帶了膽色,行事間透著真性情,無怪乎自家阿郎如此著緊。
劉敖領了意思,自去斡旋鋪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