兒來,特在弟兄二人入院前,嚴正申明瞭家風家規,並不許穆清給他二人置婢子,只各配了一名伴讀的小廝,另粗使僕婦三人,只作日常的灑掃清理,不作貼身服侍。
家中有教著拂耽延的先生,原就是個好的,故也不必另延請先生,穆清多加了他一份酬資,連杜構杜荷一併教了,只是分授不同的書,指望著待四郎開蒙,一同就在家中授課。
就此永興坊的杜宅再不似以往那般幽靜沉寂,日漸同坊內其他門戶一般無二,那幾雙日夜緊盯這府的眼睛,再瞧不出甚麼不同之處:五六品官階的男主人每日應卯,午後散值;頗有才情的女主人每日操持家事,守著幾個孩子的學業,得空翻上幾頁書冊;偶也有東市友人,相熟官眷。杜陵親族來訪,儼然是長安尋常官家的日子。
那些視線日日瞧著這些一成不變的瑣碎,難免厭煩,鬆懈幾日也屬尋常,在者也總不能老拿了這些雞零狗碎去回稟。
轉眼年節也過了,杜府那名許久不露面的花匠,又開始隔三差五地進府打理花草。莫說暗中的那些目光不曾留意。便是連穆清亦是隔了好幾日方才覺察。按說她向來敏銳。家中多了人時常出入竟幾日後才察,全是賴家宅中另一件棘手事所賜。
年節中先生返鄉,孩子們便有了足足十五日的松泛。穆清原也是覺著孩子不必每日埋案苦讀,先生這一走,她也有意使他們甩手頑耍一番。
豈料也沒幾日,杜構身邊的小廝飛跑來正院稟告。只說拂耽延與杜荷掐架,家人們拉不住。也不敢亂動,特來請了娘子去勸。穆清料想小孩子家胡鬧也是有的,一時間未放心上,待她與阿柳悠然轉到偏院。卻結結實實地被眼跟前的情形唬住了。
三四個小廝在偏院內左右團團疾走,有人喊著“阿延”,有人高呼“二郎”。穆清一腳踏入時,正看見拂耽延的小手掌向下劈去。拂耽延年歲上雖比杜荷小了三歲。卻是自會走道來便一直習武不輟,又豈是高門大戶侍婢僕婦環侍中長成的杜家兄弟所能比的,眼見著要劈落到杜荷的後脖子,杜構卻不知從哪一齣躥出身來,替胞弟生擋了一掌,卻為能穩住身子,帶著杜荷向後仰翻,一齊摔在了地下。
“阿延!”阿柳驚得尖聲叫道。這一聲不及喝止第一掌,卻喝停了他已舉在半空中的第二掌。
一旁早有小廝口中急切喚著“大郎,二郎”,上前將杜構弟兄二人扶起。
“你們如今一個個倒是長本事了,頭裡阿爹才訓導的兄友弟恭的話,掉過頭來俱忘得乾乾淨淨了?今日之事,我且不論孰對孰錯,要我說來,個個都有錯,無人能置身事外。”穆清也不問究竟所為何事,掃視了一圈適才混戰的三人,此刻皆垂手默立在她跟前,末了目光在杜構身上停留住,“阿構,身為長兄,幼弟們胡鬧,你自然脫不得干係,不說平素約束教導得如何,只說你父親予你的冀望,可是辜負了?”
杜構直勾勾地盯了她一會兒,眼中寫滿了不服與不屑。穆清權當未見,徑自說下去,“阿延,將孟子的‘五倫十教’好好地抄謄二十遍。阿荷,以‘五倫十教’中的‘兄友弟恭’為題,論述一篇,不拘駢儷工整與否,重在意思。”
拂耽延摸了摸一頭微曲深褐的亂髮,有些茫然地望向阿柳,阿柳狠狠心腸,有意偏過頭去不瞧他。杜荷亦不知所措地轉頭去瞧長兄,到底年紀小,迷惑不甘全寫在了臉上。
“阿構……”穆清若有所思地直視了他好一陣,“我若予你重罰,你可服氣?”
杜構咬了咬下唇,冷冷道:“院中各人皆可明證,分明是阿延不敬兄長,母親亦親眼見著他揮拳打人,下罰時又不計較原委,反倒是他罰得最輕,如此不論緣由,不分青紅,恕兒難服。”
穆清不怒反笑,偏過頭朝著他一揚下巴,“故此我才說原是你這個做長兄的不是,當真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