動給她打下手,小鈕子和金瓜對視了一眼,覺得這個管事人挺好,一點兒不拿架子,無形中便對她親近了幾分,羅扇只管專心致志地做飯,順便暗中留意常氏的小動作。
常氏幹活倒也利索,顯而易見是個在廚房做過不短時日的,幾下子便把羅扇要用的桑葉和甘菊花挑出好的來洗乾淨,然後又去指導小鈕子怎麼切菜,小鈕子高興得不行,學來更見認真。
羅扇把桑葉、甘菊花和豆豉用水煎了去渣取汁,而後倒入文火熬好的碧粳米粥裡,稍微一煮即出鍋,盛在碗裡清香幽碧,更有疏風清熱、利肝明目之效。
再取精肉切成大小相等的小方塊,中間掏空,填上松仁、瓜子仁、榛仁和椒鹽鋪在荷葉上入屜蒸,如此蒸出來的肉既不油膩又有荷葉和松果的山水香氣,正是適合夏天吃的葷菜。
羅扇這廂的肉才剛上屜,常氏那廂已經把一條肥美的鯪魚處理妥當了,羅扇接過來看了看,見外頭颳得乾乾淨淨,一點肉皮兒都沒損,裡頭更是將刺剔得一根不剩,洗得連一絲血絲兒都不見,不由暗暗讚了聲好,放上砧板叮叮噹噹一陣細切密剁,把魚肉剁得碎碎,而後放鹽開始攪拌,直至攪得魚肉起了膠,再把臘肉粒、水、生粉、菊花、蒜茸、陳皮、鹽、糖、胡椒粉和花生油各適量摻入魚肉中順時針攪拌,至完全攪均勻後搓成魚肉圓子下鍋油炸,呈金黃色撈出瀝乾,盛盤之後羅扇又挑了十幾朵應季的各色菊花裝飾在圓子周圍,吃的時候圓子是要就著菊花一起吃的,味道清香鮮美,肉質爽口彈牙。
羅扇做菜的過程中,常氏就在一旁看著,偶爾伸手幫個忙,多數情況下就只默默地圍觀,也不發表意見,也不自顧自去做其它的事,倒讓羅扇有了種受關注的滿足感。
羅扇另盛了一碟子酸筍絲,這是前兩天在枕夢居的時候用井水泡好了的,撈出來再用醋煮,清口爽脆。最後用雞肉鮮湯煨了個珍珠菜,四菜一粥放上托盤,交由綠蕉端進上房去。
那廂金瓜和小鈕子已經把下人們的伙食做好了,不過是小米粥、饃饃和涼拌大頭菜,待綠院各房各屋的丫頭們全部領完了飯,常氏才把三人叫到窗根兒前的小方桌旁,四個人圍坐了一起吃。
因這常氏還算平易近人,金瓜和小鈕子就少了幾分初見面的拘束,邊吃邊嘰嘰呱呱地說笑,常氏倒也不制止,甚至偶爾還插口問幾句,倆丫頭愈發沒了忌憚,東家長西家短、府裡的各種傳聞八卦盡情地數道給自己的這位新上司聽,好討她喜歡——這也是人之常情,誰不想給領導留下個熱情機靈的好印象呢?
羅扇塞了一嘴的饃饃,噎得直翻白眼兒,好容易捶胸灌粥地嚥下去,不甘落後地也搶著發言,只不過她說的全都是胡編亂造來的,而且既沒爆點也沒笑點,盡是什麼哪個丫頭新買的頭花好看啦、哪個小廝腳臭帶狐臭啦、哪個婆子走著走著放了個屁啦……要多無聊有多無聊。於是——當晚就寢前,常氏坐在自己獨享的臥房的桌邊,在紙上寫下這麼一段話:
綠院小廚房合共三個丫頭,一主廚,兩幫廚。
幫廚之一金瓜,粗手笨腳,全無心計,性急且愚,不堪重用。
幫廚之二小鈕子,軟弱怯懦,沒有主見,貪慕虛榮,易犯口舌。
主廚小扇兒,廚藝尚可,老實本分,為人粗俗,貪吃遲鈍。
隔壁笨懦俗組合已經洗洗睡了,羅扇第一天回來,白天裡三個人太過興奮又說又笑還幹了大半天的活,如今都有些疲乏,一頭栽在床上就沒人再吱聲了,還沒兩分鐘的光景金瓜就打起了小呼嚕,又過了七八分鐘,小鈕子也開始磨牙了。
羅扇仰面躺在大通鋪最靠近窗邊的位置,腦子裡正細細回想白天時同常氏相處的每一個細節,直到確定實在找不出她的破綻和自己的疏漏之處了,這才昏昏欲睡地翻了個身,卻聽見窗稜輕輕一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