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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9部分

視是勳的表情,於是拱一拱手,誠心請問:“令君似有不以為然處,請教。”你對我這份計劃書有啥疑義,有啥意見,自可當面明言,我不是聽不進意見去的人,也非《呂覽》,號稱千金不易一字。你提出想法來,咱們再商量,我也可以改。

是勳輕輕搖頭:“魏公雲唯才是舉,長文此文則德才並舉,恐相背道。”

陳群說唯才是舉那只是因應亂世,為了最大可能地收羅人才,而不得不喊出來的口號啊,但你我都是儒門弟子,難道看人就能僅見其才,而不論其德嗎?“魏公亦曾雲:‘治平尚德行,有事賞功能。’故吾此文,乃為萬世太平而作也,非僅限於目下也。”

是勳心說怕的就是萬世太平以後,你這套天然就有市場,然後越走越歪。但有些話不能說得過於明顯,只好繼續打馬虎眼:“中原雖定,吳、蜀、涼尚在,未可稱為太平也。法將施之於今,而及於日後,故吾欲思一貫之計也。”要麼你這套花樣等真的天下太平了再提出來,要麼容我仔細想想,看看有沒有現在就施行的變通方法。

好不容易應付走了陳群,是勳揣著這篇宏文,下班後就直接跑回家去找關靖商量。關士起出身也不算高,所以他只能跟著身為大老粗的公孫瓚,而巴不上劉虞、袁紹等人的大腿,是勳當日所以能將關靖留下,不遺餘力地為自己出謀劃策,就是向對方暗中透露了自己要扶持庶族上臺的想法的緣故。所以身邊人要找個可以商量方案的,關士起再合適不過啦。

然而關靖卻只有小聰明,缺乏大智慧,更不能如是勳一般俯瞰浩浩蕩蕩的歷史走勢,他越瞧陳群的文章,就越覺得有道理——起碼比延續察舉制度更具備可行性。直到是勳點出九品中正制將來可能產生的弊端,關靖才悚然而驚,雙手一攤:“如之奈何?唯撓之矣!”只有想辦法阻撓這套方案出臺啦。

是勳心說連你都無法一眼瞧出其中的缺陷,別人就更難看出來啦——或許某些世族才傑如荀彧等能夠瞧明白,但他基於世家立場,未必會加以阻撓。我怎麼攔?陳長文也是天下名士,又任吏部尚書,他的動議不是我想按就能按住的,一旦必須付諸公議,那透過的可能性大過八成!

我只有想辦法加以篡改,還得改得合情合理,那才能儘量扭轉局勢啊。並且這事兒還不能拖,真要隔個三五天,陳群過來問我意見,我繼續敷衍,他就有可能直接上呈給曹操,或者遞給自家長官、尚書令荀攸。到那時候,我還可能攔得住嗎?

可是眼瞧著關士起也沒啥主意,他只好獨自一人繞室徘徊。人生最大的苦惱,便是明知歷史走向,卻無從加以偏轉,甚至連個可以商量的同夥兒都沒有……

一直等到第二天下班以後,他按慣例直接出城,前往管氏莊院去跟小妾、兒子團聚,直到這時候仍然是滿腦袋的漿糊,理不清頭緒,更想不出變通之策。

自從魏國肇建,是勳只在漢朝掛了個侍中的閒職,卻仕魏為中書令,自然要把家搬到安邑來。這回他下手比遷都許昌的時候快得多了,當日郗慮過來透了風,朝廷正式詔書還未頒下,他便先遣門客跑安邑郊外來圈了大片土地,新造莊院,比許都城外的規模更為宏大。還是老規矩,管巳住在城外莊中,曹淼和甘玉住在城內府邸,不過安邑城本來就比許都狹小,新邸更縮水了不止三成,兩相對比,曹淼一連生了好多天的悶氣,好不容易才被安撫妥當。

當晚一家四口——還包括老丈人管亥——按照是勳的習慣,共坐用點兒臨睡前的點心,管亥就瞧出不對來了——你這一口點心嚼半天,還老嘬牙花子,難道是胃疼嗎?開口便問:“朝中有何煩擾,使汝愁眉不開?”

管亥如今已經變成一徹徹底底的老農民了——不過或許這才是他的本來面目也說不定——整天就跟白老五一起蹲田間地頭侍弄莊稼,或者指點莊客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