仰之彌高的。故而沒有辦法,只好下令把軍隊都集中起來,拉到校場上,請是勳檢閱。
是勳這會兒就已經跟自家的部曲會合上啦,郭淮勸他穿上甲冑,以免跟江陵軍起了衝突,卻被他擺擺手拒絕了。是勳心說對方有一千多人,真要打起來,我穿上鎧甲就能保證毫髮無傷嗎?對面可是黃漢升啊!這幾年此君還聲名不顯,但我可是瞭解的,正史裡說他“常先登陷陣,勇毅冠三軍”,陶弘景《古今刀劍錄》裡還說他“於漢中擊夏侯軍,一日之中,手刃百數”。怕起衝突?真要起了衝突,我穿不穿甲有區別嗎?就算你郭伯濟也未必就能保得住我呀!
所以他就高冠博帶,一身公服,跨馬來至江陵軍陣前。打眼一瞧,這千多人盔明甲亮,刀矛並舉,排列得整整齊齊——嗯,黃漢升確實訓練得不錯,就跟我的部曲有得一拚。
其實黃忠對自己的部隊很有自信,他騎馬跟在是勳旁邊兒,斜著眼關注對方的表情,心說如今可知我荊州步卒亦不可輕侮了吧?他期待看到震驚的表情,然而是勳面沉似水,毫不動容——對於見過兩千年後國家正規軍,尤其是儀仗兵的是勳來說,就這算個屁啊,“整齊”這詞兒,不同歷史背景下要求是絕然不同的,一在天壤,一在泥塗。黃忠多少有點兒失望。
是勳緩緩帶馬,自一側行至隊伍中央,清了清嗓子,便高聲言道:“吾乃朝廷侍中也……”
黃忠失望,他同樣失望,就見那些江陵兵臉上露出的都是疑惑之色,而毫無尊敬之意。想想也是,這些鄉下小子,你跟他說縣令、縣長、太守,或許還能明白,卻哪裡知道侍中是啥玩意兒了?於是長吸一口氣,把聲音又盡力提高了八度:
“偌大的荊州,若論官職,除劉牧外,唯我最高!”
“刷”,江陵兵全體動容——在他們看起來,皇帝不用說是最大的,皇帝下面那就是劉州牧呀,排第三是俺們劉將軍(劉磐),這會兒突然跳出來個小白臉兒,說他只比劉州牧低?娘耶,這是真的嗎?全都轉頭去望黃忠。是勳趁機就揮起鞭子來,一指黃忠:“且叫汝等中郎將證之,劉磐將軍位高,還是我位高?”
黃忠是老實人,沒有辦法,只好回答:“侍中比劉將軍為高……”理論上劉磐並無正經官職,“將軍”二字也只是荊州軍中俗稱,其實連雜號都沒有一個。劉磐、黃忠,都是獨立於朝廷體系外的劉表的私人部屬,真要論起官職,他們甚至還比不上潘濬……
是勳微微而笑,然後繼續往下說:“汝等當知天子,世間至尊至高唯有天子……昔高祖斬白蛇而滅暴秦,世祖……光武皇帝起自南陽,滅王莽而復興炎漢,傳承至今。吾等皆是漢人,即必遵從漢室天子。萬物非主,唯有天子,而我是他的使者!”嗯,這句話篡改以後仍然是那麼給力呀。
江陵兵的眼神瞬間三變,從疑惑到尊敬又到惶恐。是勳這嘴皮子一活動開了,那就再剎不住車啦,繼續說道:“汝等中郎將雖尊,不敢冒犯劉將軍;劉將軍雖尊,不敢冒犯劉州牧;劉州牧雖尊,不敢冒犯天子。劉州牧不聽天子,天子可斬其首;劉將軍不聽劉州牧,劉州牧可斬其首;黃中郎將不聽劉將軍,劉將軍可斬其首;汝等不聽黃中郎將,黃中郎將可斬汝等之首……”
估計有一半兒的兵都讓他這幾句話給繞暈了,是勳乾脆說得更白一點兒:“汝等若敢不聽命於天子,不但必然被斬,而且罪及……要連累妻兒,連累親眷,所謂三族並誅!我為天子使者,汝等若不欲三族誅滅,則必聽我!”
江陵兵的佇列有點兒亂啦,不少人開始交頭接耳,議論紛紛。黃忠也覺出不對來了,趕緊催馬上前,一攬是勳的韁繩,高聲道:“都向侍中行禮,然後退下……”話音未落,卻見是勳猛然間雙眉倒豎,細眼暴睜,朝著黃忠大喝一聲:“咄!我為天子使,汝何物也,焉敢阻吾?!”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