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間貼滿符咒的陰森房間。
窗欞上,床前,樑上,柱間。
那硃紅符咒已經褪色,在夜風中嘩嘩輕響。
彷彿是鬼魂的低語。
地上一層灰土,只是在,靠窗的那一塊地,竟是被符咒密密貼住,不見本色。
前世,她就是倒在那裡,嚥下了最後一口氣。
“原來,就是這符咒作祟……害我在奈何橋下,被烈火焚燒了二十六年……”
她輕輕低語,聲音淡淡,語意中的刻毒悲憤,深入骨髓。
書案前一應筆洗、鎮紙仍在,只那宣紙和湖筆,已經殘破的不成樣子。
她笑了,輕嘲道:原來已如此破舊,怨不得“他們”能偷天換日,把這裡也說成是前朝舊跡。
她伸手拿起架上的《校略新編》,從最下一層,抽出了一枚物事。
梧桐為信,上書有“執子之手”四字,墨跡宛然。
這是她十二歲時,兩人初見面時,他所贈的。
猶記得,那時,她雪衣亂髮,長劍滴血,身後,追兵將至。
無計可施之下,那一抬頭,月夜下,樹間的少年,醇和俊雅……
那樹上的親密相擁,少年的輕薄一吻,引來她羞怒一掌……
後來,他們訂下三生之盟,從此並肩攜手,生死相依。
再後來……
葉猶如此,人何以堪?
她心中平生一重狂怒,手中用力,它立即化為殘黃蝴蝶,片片飛散。
抬起頭,她眼中如冰如雪,一字一句,輕聲曼然:
“且給我等著……在陵墓裡的,活著安享尊榮的,一個也別想逃脫。老天縱容了你們二十六年,我來給你們報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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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深重。
這在陰森的舊時宮中,她恢復了平靜。
想起了前世裡,有幾件要緊物事,她來到水晶簾後,正要伸手去探床頭暗格,卻覺得一陣不安。
冥冥中,好似感覺了什麼危險。她屏除雜念,閉眼細聽。
呼嘯的風聲中,有兩人的腳步。
一人腳步輕穩,似是修習過名門武學,只是功力不高。另一人卻甚是怪異,呼吸心跳步伐,幾乎都不能感覺——竟是當世一流高手!
晨露俯身,藏於床後,卻聽得兩人穿過前殿,迴廊,來到了寢宮門前。
在一片廢墟中,又是這樣詭異陰森的宮室,又是什麼人,夜半來到此處?
咿呀一聲,門被推開了。
寢宮前後,以水晶簾隔開,只見兩人來到了書案邊,停了下來。
“瞿卿,情況如何?”
發問者聲音不大,亦很年輕,卻有一種上位者的威權。
只聽得“咚”的一聲,卻是另一人把什麼重物放下。
“這是郭宣的首級。”
另一人躬身回報,聲音沉穩醇厚,大約是四十多歲,晨露心中一顫,生出一種陌生而熟悉的感覺。
“哼……先帝託以重任,朕也曾溫言勸慰,再想不到他越老越怕死,做下這等事來……留他不得。”
“微臣此去,倒是在城東看到些有趣的。”年長者輕笑。
“有趣的?”
“是。有小賊從京兆尹衙門溜出,身法很看得過。背上是一隻鼓鼓囊囊的圓包袱……也不知是什麼東西。”年長者笑著揶揄道。
晨露聽著這異常熟悉的聲音,終於想起,不由身體一顫,!
“什麼人!”中年男子一聲斷喝,顯然已經覺察,兩人一起向簾後奔來。
晨露雙手一撐,往旁邊飛退,竟從小窗裡躍裡出去。
兩人追到窗邊,卻因身高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