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白琰端端正正坐好,沒再說什麼。
“你師兄……跟你說什麼沒?”過了許久,垣清開口道。
白琰想了想,道:“他說我不是白家的人……”
垣清為她束髮的手頓了頓,沒做聲。他將梳妝檯上的青木簪子插到白琰頭髮中,端詳著鏡中她的模樣,覺得還挺滿意的。
白琰呆滯地繼續道:“他說,那些人,是要殺人滅口……他說,他今生最遺憾的事情就是沒能看見師姐成婚,看到她倖幸福福……他還說,要我不要想這麼多,好好活下去……”接著,又低下頭,“好好活下去……?”
“不要為沒必要的人傷心,尋找屬於自己的,自己本該擁有的東西,就是好好活下去。”垣清抬眸道。白琰看到他的眼神似乎黯淡了。
“那……那些人為什麼要殺了我師兄和師父呢?”沉默半晌,白琰望著鏡子中的自己,像是在自言自語,又像是在問垣清。
“不知道。”
垣清淡淡道了一句。
過了一會兒,他見白琰望著鏡子出神,又開口道:“現在,你是無家可歸了?”
白琰囁嚅一陣:“我、我在集市上,上還有個藥鋪……”
垣清像沒聽到似的,蹲下身,與她齊平,凝視她許久,道:“以後,你就住這兒好了。我會給你安排屋子。”
白琰沒說話,一轉頭,看見垣清額前的黑髮上還掛著水珠,心想一定是方才回來的路上下雨了,便伸出手想要為他揭去雨珠。剛碰到他的頭髮,手就被握住。
“你這裡……怎麼了?”垣清望著白琰的脖子,蹙眉道。
“哪裡?”白琰下意識道。
垣清伸出手,指尖輕按在她的脖子上。白琰疼得一縮。回頭一望鏡子,那裡有一道說長不長,說短不短的傷口。
“可,可能是剛才在山上時,被那些人劃傷了吧……”白琰伸手要去按傷口,只是話音未落,就感覺手腕一緊,被垣清拽入懷中。在她還沒反應過來時,脖子上的傷口,就貼上了一個溫軟的物事。
白琰驀地感覺腦袋亂成了一團漿糊,全身的血液都往腦袋上衝。她僵硬地端坐在原地,只感覺渾身上下的汗毛都豎了起來。實在是……恐怖之極。
垣清的唇落在她脖子的傷口上,溫柔卻又不觸及她的傷口。白琰感覺有一絲絲麻痛,之後就只能感覺到垣清灼熱的呼吸和嘴唇的溫度。
白琰好不容易緩過神來,垣清已經離開了她。
“你,你剛,剛才,在,在幹什麼?”白琰望著站起身的垣清,問了一個連她自己都覺得傻透頂的問題。
垣清挑了挑眉,“你說呢?”
白琰呆愣了一會兒,轉頭望向鏡子。令她驚異的是,鏡子裡的人竟然連臉都沒紅一下,還是如初的那樣白,慘白。
“會不會留下疤痕呀?”白琰望著鏡子,白皙的脖子上那道傷口確實很扎眼。
“不會。”垣清在她身後,面無表情地道。
“那萬一呢!”白琰執著道,“萬一留下傷疤了呢!多難看啊!留下傷疤,留下傷疤就沒人要了!”
垣清雲淡風輕地瞥了她一眼,雲淡風輕地轉過身,雲淡風輕地留下一句話:
“我要。”
白琰不記得自己是怎樣回到床上的,她只記得自己一直在想一個奇怪的問題:垣清剛才說什麼?……他要?他要什麼?
白琰用被子裹住頭,忽然意識到一個嚴重的問題,自己好像被佔便宜了,而且還佔得不少。她翻了個身,又意識到一個更嚴重的問題,好像忘記問垣清關於“殿下”的事情了。
明明只是個貴公子,竟然還如此“狂放不羈”……讓下人們喊“殿下”,真是……一個怪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