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會兒功夫;沈械已經與父母敘完別情;帶了小棟哥披麻戴孝地回到靈堂之上。
他是宗房嫡支唯一的進士;就是二老爺夫婦見到這個侄兒;也帶了幾分小心;更不要說三哥、四哥;靈堂上倒是格外肅穆起來。
沈全看在眼中;心中嗤笑一聲;望向沈的目光就帶了幾分不滿。二老爺一家不過是欺軟怕硬的小人;要是宗家長房早就表現出維護沈珏的意思;那邊怎麼敢就族長太爺的遺贈磨磨唧唧?
雖不知族長太爺給沈珏留下的“遺贈”到底是什麼;不過看起來眼紅的不單單是二老爺一家。
到了傍晚時分;宗房又有族人上門;這次來的是沈瑾。
沈全抽空與沈瑞、沈珏敘完別情;已經隨沈琦一起回家去了;沈瑞與沈珏在靈堂守到晚飯前;也被大老爺夫婦叫過去用了晚飯。
沈瑾就是在沈瑞用完晚飯後來的。
沈瑾比沈瑞年長五歲;今年已經是及冠之年。自從三年前一別;沈瑞還是頭一回見到他。
同三年前那個帶了幾分天真稚氣的少年書生相比;沈瑾變化很大;周身鬱氣揮之不散;眉間有著深深的川字紋;看上去要年長几歲。
不過見到沈瑞那刻;他還是露出幾分歡喜:“二弟”
“瑾大哥”沈瑞拱手做禮。
沈瑾微怔;隨即露出苦笑;低聲道:“瑞二弟”
一字之別;親兄弟成族兄弟。
看著滿眼縞素;沈瑾莫名地想到自己身上。論起親疏來;宗房與四房小一輩已經出了五服;屬於無服親;可因是嗣子與本生親屬關係;自己真要故去;自己這個弟弟還是需服“大功”。新太太隨老爺去揚州已經兩年;並無喜訊傳回松江;這世上與自己最親近的;除了生身父母;就是沈瑞了。
他原是擔心沈瑞在宗房拘謹;想要接他回四房小住;可想到沈瑞如今身份;話到嘴邊又咽了下去。
“瑞二弟;可否便宜出去走走?”沈瑾帶了幾分懇求道。
沈瑞見他如困獸一般;心中頗為唏噓。
兩人雖是三年來初次相見;可因這幾年松江與京城往來不絕;對於沈瑾的訊息;沈瑞也都聽在耳中。上次鄉試之年摔傷了胳膊;耽擱了一科鄉試;隨即在提及婚配時;被揭開“記嫡”身份;都要議定的親事也黃了。
沈舉人補了教職;帶了繼妻賀氏去了揚州;留下沈瑾在松江侍奉祖母張老安人。張老安人豈是好相與的;隔三差五就要鬧上一場;沈瑾這個長孫做的也不容易。頗為奇怪的是;沈瑾的親事;就此無下文了。
不只是沈舉人不在松江一時顧不上;還是另有其他打算。
沈瑞點了點頭;打發人對沈珏交代了幾句;就揭開腰間孝帶;隨著沈瑾離了宗房。
兄弟兩個雖相差五歲;可沈瑞身量高;已經與沈瑾相仿;加上兩人同父所出;眉眼間有幾分相似;倒是一眼能瞧出是兄弟來。
一路上;沈瑾欲言又止;直到出了沈家坊;進了路口的茶館;他還是吞吞吐吐模樣。
沈瑞也不著急;閒暇之餘;也望了望四周的人文景緻。
雖說這輩子松江為故鄉;可是他在松江那幾年;多住在城外禪院;對於松江城的印象並不多。
至於沈瑾;既是求了他出來;不管多為難;都會開口。
在並不算麻煩的情況下;沈瑞倒是樂意幫沈珏一把。不管四房長輩多麼不堪;畢竟是他的本生親屬;要是四房敗落了;以後麻煩還是會到他身上。他倒是寧願沈瑾早點立起來;支撐起四房門戶。
沈瑾臉上不單單是為難;面上還帶了羞愧。
沈瑞見狀;心中倒是猶疑不定。
難道四房還有什麼自己不知道的事?讓沈瑾為難成這樣?要是十分為難的請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