瑟捧著茶盤,一時走神。
窗子突然被人推開,露出一張比荷花還要嬌美的少年臉孔。
錦瑟驚得倒退兩步才定住神。
古越裳半倚半坐在窗下的竹床上,少年像只貓一樣蜷在古越裳身上,腦袋靠在古越裳肩上,伸出一隻秀麗白皙的腳頂開了窗子,也不縮回去,索性就搭在窗臺上,笑道:“我聽著有人來吧,你說沒有!呸,你會武功,難道耳朵還不如我的好用?”
古越棠道:“他不是人。”
棠哥兒嘻的笑起來,“那他是什麼?”
“他嘛,”古越棠眯起眼打量錦瑟,也笑起來,風流中浮出一絲溫柔戲謔,“他是我的手,我的胳膊,我的小狗娃子!”
棠哥兒掩嘴笑:“你就耍賴吧!不行,認賭服輸,他明明是個人,你說他不是人他難道就不是人?一百兩!一百兩!”
他把手伸到古越裳臉上,一雙眼睛也亮閃閃地盯住古越裳的眼。
古越裳長嘆:“催命鬼,除了錢你還認得什麼!”摸出一張銀票塞他脖子裡,“只有二百兩,你要不要?”
“要!當然要!”棠哥兒笑嘻嘻把銀票拿出來仔細看了看,放到胸口衣襟裡,“年長則色衰,色衰則愛馳,我現在賣肉換錢,等老了,有這個家底才有錢換豬肉吃。裳哥,要是沒肉吃啊,人活著可就太慘了!可讓我怎麼活啊!”
古越裳拿扇子敲他的頭,“除了錢和肉,你還認識什麼!”
“還認得你的扇子啊,”棠哥兒裝出一副憂愁模樣,“本來呢,不太認得,因為每個公子哥都愛拿把扇子裝風流,可你家這扇子一天要問候我的腦袋十次八次,我想忘,我這腦袋也忘不了啊。”
古越裳大笑。
錦瑟的腳釘在地上,挪不動一寸,可非挪不可──這裡沒他的位置。
他把茶端進去,放在古越裳伸手就夠得著的地方,剛打算退出去,卻聽古越裳說:“錦瑟回來!棠哥兒,你去榮哥那裡逛一圈,我要洗澡。”
棠哥兒滾動著眼珠說:“我也要洗!”
長相守 14
古越裳笑著看棠哥兒,卻不說話。
棠哥兒也笑著看古越裳,一會兒,突然朝古越裳臉上吹了口氣:“那我走了,榮哥今天領了賞錢,我看能不能贏些他的錢回來。”說著,跳下地,出去時在錦瑟臉上輕佻地摸了一把,笑:“怪不得……原來藏著這麼個……嘿嘿……”說著,赤著腳跑了出去,卻又火燒腳似的跑回來,一邊穿鞋一邊抱怨:“這鬼天氣,地上要著火了!”
錦瑟站在古越裳身後,看著少年活潑的身影跑出去,小鳥一樣快活地越過池塘上的小橋,消失在月門外。他心裡的悲哀突然難以名狀。來時路上他想了百遍,少爺為什麼會像別的紈!少爺一樣喜歡一個戲子,現在他有些明白了,這個戲子和別的戲子不一樣,這個戲子能逗人開心。古越裳和自己在一起的時候也笑,但似乎和這種笑法不同。那個戲子又風流又妖嬈,還會撒嬌,說起話來像倒豆子──很早以前,少爺就說他是個啞巴葫蘆,他活了十八年,到今天才明白,自己連個戲子也不如。戲子還會說句可樂的話逗少爺開心,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