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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部分

,這才吩咐御醫多開了些進補的藥。”

開口“王爺”、閉口“王爺”,我揣測她話裡的意思,說了幾句道謝的話。她見我不怎麼搭腔,又是笑了笑,像什麼都明瞭似的。

“晚膳我讓下人來叫你,你再休息一會兒吧。”

我點點頭,目送她踏出門檻、將門合上。心晃悠悠地沉了下來。

這還是晴痕閣的耳室,只不過身上蓋著的被褥早不是上次我來探望隆禧的時候他蓋的那床,這被褥的氣味也不單單隻有隆禧身上那種清幽麥麩草,彷彿還多了女人的脂粉味。

我跳下來,呆呆注視這張梨花木床。一想起他們新婚夫婦在這床上共赴巫山,我心裡就百般滋味,下意識地不願再躺上去了。

我在八仙桌邊靜恍神坐了一刻,這才慢悠悠地撿起床腳上的白色低領大袖素緞繡墨菊對襟褂和茶白百褶裙穿上。沒有對鏡描眉點唇,只簡單梳了個小兩把子頭。剛把一縷頭髮繞進發根間便瞥見這妝臺上一列開來的金簪銀釧兒,我想起隆禧的那支“萬錦迎春”,悵然從懷中掏出來。婆娑打量了好一陣子,似乎連上面的珠寶也因我的不捨而更加璀璨亮麗。

我將簪子放進一堆珠釵裡面,怎樣瞧都覺得這簪子鶴立雞群,只好將簪子又揣回懷裡。

作者有話要說:

☆、離別

純親王府的西廂房裡,我見到了娘她們。

屋子裡彌散著的悲痛和潮溼的淚水把我的傷春悲秋擠到了九霄雲外。她們眼中的無助和絕望令我猜測到了爹的下場。

娘瞧見我,紅腫的雙眼瞬間湧上一層淚水,淚水籠著一張彷彿一夜十年的面容。她顫抖著嘴唇,還未開口,眼淚已經淌進了嘴裡。

我衝上前去抱住她。她的身子抖得十分厲害。這使我不由自主地便想起了爹來,儘管我已有準備,可當開口輕喚了聲“娘”時,也不由得再度落淚。

雖是早就做好了最壞的準備——爹的必死無疑,可我清醒了還是傷心無比。也不知痛哭了許久,好像把這些天集聚在身體裡的水分都發洩了出來。也能讓我更清醒地去想想今後我們母女幾個人的道路。

想到這裡,我不由得嘆了口氣。

或許因我是見到爹最後一面的人,娘和姨娘都緊靠著我一人握住我一隻手,將我的雙手由骨到皮都仔細地摩挲一番,彷彿透過這雙手便能感知到爹。

我從大家的口述中這才明白:那日在刑場上發生了一場小的騷動,罪人家屬見我衝破了官兵的圍阻紛紛鬧了起來。而我在被人打暈之後便被人送到了純親王府。

我猜想是隆禧的人。他知我會去刑場,擔心我出事便吩咐手下早就等候了。

心中微有幸意,但轉眼想到那個貌美的女子,又悵然若失。

“含陌,你現下清醒了,那我們會不會……”姨娘擔憂地瞧了娘一眼,瞅上我。

娘聽聞,緊了緊我的手,道:“陌兒,若是尷尬了便回吧。畢竟咱們還有住的地方,不至於流落街頭,只不過日子苦了些。”她嘆口氣,“今非昔比,你不再是林家小姐了,我們沒有沒入宮籍、成為內務府的罪婦已是萬幸。如今王爺也有了福晉,你再在這裡,枉添憂愁。”

我的神情滯頓了一下,幽幽地點了點頭:“娘,我知道。等會兒他回來了,我便去向他道別。疏影,你真的打算跟我們一起麼?”

我想至少還能求隆禧收留疏影,留她在身邊斟茶遞水,也總比跟著我們做個小丫鬟強。

“小姐!”疏影雙膝跪地,抽泣道,“小姐,我三歲被買進林府,打小兒就跟著你。你再要攆我我也沒地方去,唯有一死相報。”

娘嘆聲連叫了幾句“好孩子”,親手將疏影扶了起來:“你小姐本不是這個意思,她想給你安排去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