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弦絲卻突然斷了。
被鳳凰手掌內焚燒而出的烈焰灼燒而斷。
隨後他站起身將我從椅上扯了起來,扯著我的發,望著我的眼。
“你在做什麼,寶珠。”然後他問我。
“在等你帶我去見西王母。”我答。
“若我要帶你去見她,何必將你的元神歸還於你。”他再問。
這問題我不知該怎樣回答他。
不願再繼續猜測他的心思,也不敢猜。只靜靜望著他,隨後見他那淡淡的目光輕輕一轉,便黯了下來,亦單膝跪了下來,跪在我身前,將我一把抱進他懷裡。“你走吧,寶珠,”隨後他吻著我的發,將他那張蒼白的臉深深埋入我髮間,用他突變得喑啞的話音輕輕對我道:“我不會讓任何人來此帶走你,更不會讓你死在任何一人的手裡。”
我下意識緊緊拽住了他的衣裳。
就如同當年我不願放開素和的袈裟,我怕這手一旦鬆了,他便會同素和一樣轉瞬即逝,從此再也不得相見。
可最終仍是被他將那些手指一支支分離了開來。
到最後一支,他托起我僵硬了的手掌,將他的手指抵進我冰冷的指縫間,隨後吻住了我的唇。
如此用力地吻,幾乎令我無法呼吸,也令我心臟一瞬亂到瘋狂。
說要我的人是他。
將我推開的人也是他。
來拘捕我的人是他。
要我帶著我的元神逃離西王母視線的人亦是他。
此時將我吻得幾乎透不過氣來的人,仍是他……
他究竟要我怎樣……
我望著他的眼,而他眼裡紛雜的情緒令我心慌意亂。於是緊緊鑽在他懷裡,緊緊地用自己的手臂纏著他的身體,我怕稍一鬆手他又離遠了,遠得無論我窮極何種方式,也再看不穿他的內心。
隨後聽見他近乎絕望地在我耳邊低低說了一句:
“你不可嫁於任何人,梵天珠……你生來便不能嫁於任何人……”
生來便不能嫁於任何人……
為什麼?!
我想問他。
可是話未出口驟地聽見頭頂上響起無比淒厲一聲尖叫:“清慈!!”
這令我同他立時都鬆開了緊纏著對方的雙手,亦鬆開了彼此間的距離。
卻未曾料想,這一道間距,竟成了我同他從此之後永恆的分離。
在我抬頭看到屋頂上方九天玄女那張怒不可遏的臉時,我感覺自己全身似乎裂了開來。
而我腳下那顆熠熠生光的珠子卻是真正的碎裂開來了,在清慈驚飛起身朝它撲去的一剎那,在一道極亮的電光中,它啪的一聲四分五裂。
然後我看到無數道血從我身體內綻了出來。
我很怕。
想伸手去拉那近在咫尺的清慈,卻見他一回頭縱身飛起,朝著九天玄女直飛而去,在靠近她的那瞬化身成鳳,發出長長一聲鳴叫,頃刻將周遭全部空間籠罩在了他巨大的羽翼之下。
隨後四周燃燒了起來。
熊熊青色的烈火,吞沒了他同玄女的身影,亦模糊了我的視線。
那是我最後一次見到清慈。
亦是最後一次見到一隻鳳凰的浴火涅槃。
我望著他身影消失前最後那瞬的痕跡,試圖牢牢記住,卻知永不可能。
被天雷打碎的元神是無法復原的,縱然復原,也將令我失去對今生所持的一切記憶。
正如當年那個許諾聽他的曲,卻最終再也沒有出現過的故交。
我也會將他徹底忘記,在時間的洪流之中。
所以我掙扎著爬起想要將那碎裂的元神拼合起來,但它在我手中再次碎了,粉碎,如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