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裡的都是家生子,不會說些什麼不該說的話。”他掃了丫頭們一眼,眾人忙乖乖低頭作順從狀。從方才的對話中,她們也知道春瑛不是什麼意圖勾搭主人的狐狸精了,當然不會胡鬧,萬一惹惱了三少爺,可不是玩的。
春瑛笑笑,換了個“有禮”的口氣道:“三少爺別怪我多心,說起來我原是三少奶奶的客,因著舊日情誼,方才跟您說了幾句話,但如今三少奶奶不在,您又不讓別人作陪,叫我好生為難,實在不知道該怎麼應對了。
我們胡家雖然比不得侯府尊貴,卻也是體面人家,我少不得要顧著夫君的臉面,在言行上小心謹慎些。如今世上多的是一種小人,慣會盯緊了人家的一時疏忽,編造些沒影兒的事來亂傳,壞人家的名聲,好以此取樂。我雖是個無關緊要的人物,但若我遭人非議,不但胡家臉面受損,連溫郡王府和東府老太太、太太的臉上也無光了,還連累了三少爺的名聲。因此,我雖無意惹您生氣,好歹要顧著幾家人的臉面,若有得罪的地方,還請您別見怪才是。“
她這一番話裡,點明瞭三個意思,一是警告李攸別把她當一般出嫁的丫頭般,想怎麼使喚就怎麼使喚,二是提醒他注意管束身邊人的嘴巴,三則是抬出了兩個靠山來,說明不論是胡家還是她春瑛本人,都不是他能任意擺佈的,叫他注意點分寸。但在這三個意思以外,還有一個意思,那就是:不是我身份變了在舊主人面前擺架子耍威風,我也是不得已,這也是為了你好嘛。
李攸本是個心思剔透的人,雖然一向把春瑛當是半個自己人般,說話做事少了忌諱,但如今聽了她這話,也明白過來了,不由得心下暗惱。
偏偏她說的話又佔了大道理,不說別的,單是東府叔祖母的面子,他就不能不顧了,只得咬牙道:“姑娘多心了,我不是不知禮的人。”便把內院做活的丫頭都趕了出來,連胭脂也打發去了老太太處問安,才讓立夏將春瑛迎進書房陪著說話,又開啟了書房面向院子的窗戶,讓所有人都能瞧見裡面的情形,偏又隔得老遠,一個字也聽不見,但他始終還是沒把十兒叫進來。
十兒也不在意,給了春瑛一個安撫的眼色,便樂呵呵地拉著幾個熟人去找舊日姐妹們說話去了。春瑛見李攸的安排還算過得去,便不緊不慢地隨著立夏進了書房。立夏請她往右邊下手第一張椅子上就座。她心下暗忖,本朝是以左為尊的,客人該坐左邊,而以她的本來身份,坐右邊才妥當,但剛才都把話說到那份上了,還裝模作樣的幹什麼?便索性大大方方地在左邊第二張椅子上坐下,衝立夏笑了笑:“姑娘不必客氣。”立夏臉色微微漲紅,賠笑著在右邊下手坐了,見李攸進門,立刻起身恭敬侍立。
春瑛慢慢站起來笑道:“三少爺真是太客氣了。”李攸看了看她的座位,沒說什麼,只是叫人:“紅葉,倒茶來!”外頭便有個探頭探腦的丫頭應了一聲,又再瞥了書房內幾眼,方才去了。春瑛留意到,她梳的還是未嫁女兒的髮式,看打扮倒是個大丫頭。
不一會兒,紅葉上了茶,悄悄盯了春瑛幾眼,春瑛沒理會,慢慢撥著茶碗蓋吹氣。李攸不耐煩了:“上完茶就下去,愣在這裡做什麼?!”紅葉慌忙告退,臨走前不甘心地看了立夏一眼,眼珠子亂轉,也不知道在想什麼。
看來,這又是一個想要向上爬的丫頭,只不過,似乎沒那麼單純……
李攸意思意思地請了一次茶,便給立夏使了個眼色,立夏非常配合地衝春瑛笑笑,從袖裡掏出兩個棉花團來,塞住了耳朵,便轉身走到旁邊的書架前研究架板上的灰塵。春瑛看得目瞪口呆,啼笑皆非地對李攸道:“三少爺真會調理人,手下的姑娘一個賽一個的伶俐。”
李攸不以為然:“你道我在這家裡容易麼?她還算是信得過的,只是有些話不好叫她知道。”說罷便用一種控訴的目光盯著春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