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現了他的窘態,問:“那處看到的風景美嗎?”
“只是看得遠。”
雲裳站到山頂時才知道,真的只是看得遠,山峰和大地都被白霧籠罩,看不到什麼景。
波瀾壯闊的濃霧把山巒田地萬物都壓在下面,它是那般輕盈卻能無聲無息掌控萬物。
一葉障目不知幅員遼闊,讓人看山不是山,看水不是水,看人不識人。
兩人無聲的在山頂站了一會,向紅瑜想了想道:“江南水患,早朝後寧王被派去江南賑災了。”
“如此甚好,我能過些安生日子。”
向紅瑜不知該說些什麼,又是久久的沉默。
霞光萬丈未能穿破濃霧,大地依然被吞噬,人站在萬物裡顯得如此渺小。
突然面前的草叢中有什麼東西在動,雲裳神經緊繃,看了眼向紅瑜,這人一臉病容看上去就像個弱不禁風的書生,擋災的活只能由她來幹。
她連忙彎下腰,在地上找了塊大石頭握在手上,一臉警惕的看著那處。
向紅瑜看她像個驚弓之鳥,對任何的不確定都視為危險,用手指戳了下想發笑的臉。
“哈哈……看我捉到了什麼。”
這時一個青衣襤褸的老頭從草堆裡鑽出,寬大的袖口裡兩隻舉著肥大的兔子,剛好一黑一白掙扎得厲害。
,!
他像得了寶貝似的,無視了兩人的表情,笑眯眯道:“等下吃烤兔子,你們有口福。”
說完,也不管人同不同意,領著他們往西邊走去。
向紅瑜好似知道要去何處,雲裳看他一臉淡定,小聲詢問:“你們認識?”
“我自小結識先生,他教我讀書識字,教我做人道理,教我分辨善惡……”
“這麼說你算是在他膝下成長,聽聞紅梅公子,博學多才,為人正直,天下無人能及,原來是他教出來的。”
雲裳想起這人昨日和黑瘦老頭搶酒葫蘆,實在想不出這樣一個性格脫灑的人,能教匯出紅梅公子這般冷清的人,兩人不管是性情秉性都南轅北轍。
“世人給的褒獎罷了。”向紅瑜字音滾在喉嚨裡,竟有幾分懊悔。
此時一縷清風吹過,樹葉簌簌落下,雲裳拍了拍身上沾的的葉子,覺得很稀奇,山下還一片綠海,山頂的樹葉竟落得這般早。
同一時節能長出不同景色,隆興寺真是蘊藏了無盡的美景。
稀奇真是稀奇。
她新奇的欣賞著山頂風景跟著白鬍子老頭一路向前,把向紅瑜遠遠甩在後頭,渾身不覺身後的人有什麼不對勁。
向紅瑜望向前面一身被洗得發白的衣服,眼神有些發虛。
雲裳這個名字他聽過數次,從來沒有一次像今日這般苦悶。
她本生長在天下第一鏢局,受人愛慕,有人擁護,向紅瑜儘管沒見過年少的她,也能想象出是何等的風光,怎樣的意氣風發。
然而他費盡心思,把那方玉璽送去江南,本以為一切都在計劃中。
未曾想到天下第一鏢局,生得此女。
此女不屑鏢規,動了鏢物壞了規矩,令幾百人不明不白喪了命。
向紅瑜是何等聰明,何等通透,雲家被滅時,粗略瞭解了雲門鏢局的過往和行事作風,就猜到了前因後果。
那個鏢被動過,雲門鏢局除卻她有這個膽子——絕無他人。
“你怎走得這般慢。”
雲裳見他清白的臉布著一絲愁容,頓下腳步喊道。
“想起了一樁舊事,分了神。”向紅瑜提了腳速,同她並排而行。
“看你臉上都起褶子了,是不愉快的事吧。”
向紅瑜回了個嗯字,便不再作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