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傳來京城,除了正陽宮中那一封一封的摺子昭示著南境的不太平之外,這京城四下依舊是太平景象,甚至在李崇有意下壓的態度下,連十天前的宮變似乎都在京城中淡化了。
今天的花燈堪比燈會第一天的樣子,車架行在路上,能清晰地聽到路邊商販的叫賣聲,孩童的嬉笑聲,還有圍觀各種表演的觀眾傳來的叫好聲兒,人聲鼎沸,年節氣象,李崇掀開了簾子看了看外面的萬家燈火。
喜慶的氛圍,熱鬧的人群,太平的京城都和剛才的槍炮聲形成了鮮明的壁壘,李崇說不上此刻是一種什麼心情,但是他知道,只有國家強盛,邊境安穩,大梁的各處百姓才能都過上如眼前這些人的日子,而他此刻的身份是這個國家的主人,這些原本遠離他的責任,此刻都在他的肩頭上了。
在兩個時辰之前天德樓三層被一個得罪不起的貴人包了下來,宋離由著宋才扶著上了樓,他的身體這個天氣出來還是有些勉強了。
他以手掩唇咳聲不斷,直到到了包廂中坐定許久才停歇下來,他閉眼緩了緩這才看向身邊的人:
“安排好了嗎?”
宋才給他倒了杯熱茶開口:
“您放心,安排好了,一會兒小少爺從後面通著隔壁天香樓的門進來,已經著人守著了,不顯眼。”
宋離點了點頭:
“我的臉色可還好?”
他只怕嚇著弟弟,從宮裡出來的時候上了薄薄的一層胭脂和口脂,好歹是讓氣色瞧著好一些。
宋才壓下心酸開口:
“好著呢,您放心吧。”
宋離的唇角這才勾起了一個不太明朗的弧度,靠著椅背閉眼養養精神。
今日的正月十五,團圓的日子,許安明裡暗裡地又給他送了兩次畫,或許是周家終於快要昭雪,他心中的石頭放下了不少,也許是他對自己的身體有些擔憂,看著那孩子的畫他還是心軟了。
而會館中接到口信的許安整個人都從椅子上彈了起來,一把握住身邊小老頭的手臂,眼睛亮晶晶的:
“林叔,你說真的嗎?我哥要見我?”
林成一聲聲地應著:
“是是是,您快準備一下,還是要避著些人的。”
驚喜來的太突然,許安都有些慌:
“是是,得準備一下,我,我換身衣服。”
有些急促明快的腳步聲從三樓的走廊中傳來,宋離立刻看向了門口,門從外面被推開,一個一身軟翠色錦袍眉眼帶兩分急切之色的小公子走了進來。
兄弟二人的目光瞬間相交,宋離手捏住了扶手,全部的心神都在已經多年沒有這麼近著瞧一瞧的弟弟身上,許安的鼻子幾乎是立刻有些發酸:
“哥,你終於肯見我了。”
有些哽咽的聲音讓宋離心中緊了一下,他強吸了一口氣閉了一下眼睛,唇邊帶上了笑意,消瘦的手掌衝他招了招:
“都這麼大了,說什麼孩子話,過來,讓哥看看。”
宋才和林成都默契地出去關好了門,將這個屋子留給了多年未曾好好說說話的兄弟倆。
許安上前坐到了宋離的身邊,細看他的眉眼其實和宋離還是有兩分相似的。
只是許安的眼中帶著一股年輕人獨有的英氣和精氣神,說話間眉眼飛揚,顧盼生輝,而宋離卻甚少笑,眉眼深沉帶著經久不化的寒厲鬱色和久居上位的威嚴,外人才從未看出二人的相似來。
離得近了許安便能輕易發覺宋離的消瘦:
“哥,你怎麼這麼瘦啊?這次宮變你是不是受苦了?”
很顯然之前宋離讓人帶給他平安的訊息許安並沒有完全相信,京中的變化他也看在眼裡,連著他們這些考生常去拜訪的大人都不少閉門謝客了,這些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