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交談著。
阿卡爾多睜大眼睛,努力地尋找种師道與柴遠,在人群中找了一圈後,終於發現种師道與柴遠同坐在一張桌子邊,正邊說著話邊交談著什麼。他連忙快步走過去,笑道:“種公子、柴公子,讓我好找。”
“原來是阿兄!請坐!”柴遠熱情地應道,和大部分宋人一樣,他對於阿卡爾多的姓名分不太清楚。
种師道卻只是淡淡向阿卡爾多友好的笑了笑。
阿卡爾多道著謝坐下了,向驛丞加了酒菜,這才準備與种師道、柴遠閒聊。正在他欲張口的時候,忽然聽到有人大聲罵道:“你這廝是睜眼瞎?還是反了天了,睜開你的狗眼看看,這是朝廷的驛券!我家老爺,是新任的甘泉縣主薄,你們不來服侍,連著這驛券,也敢不認?”
這一番叫罵,將眾人目光都吸引了過去。原來是有衣著體面的主僕二人,嫌驛丞怠慢,又不肯付錢,而驛丞卻不肯收驛券,那僕人便出言不遜。阿卡爾多與柴遠倒也罷了,种師道卻是劍眉緊鎖,鄙夷之情現於言表。
那驛丞聽說是個真正的官人,心中便怯了幾分,但是陝西一路是明頒詔旨,驛政不同他處,他亦不能自己吃虧,替人墊錢,當下便想著要措辭解釋。
不料他沒有說話,有人先替他說了。
“甘泉縣主薄便了不得麼?你這個刁僕,在陝西路放肆,當心連累你家老爺將前程給丟了。十年寒窗,苦讀不易。”一個儒生打扮,衣著光鮮的年輕人,語帶譏諷地打抱起這個不平來。
“你是何人?便敢口出狂言?”那主僕都拿眼打量眼前之人,一時摸不著對方底細。
那人笑了笑,道:“我是何人不打緊。朝廷明頒詔書,陝西路行新驛政法,凡過往陝西官員,依官品里程計算花費,至陝西路轉運使司支取。不能親至者,可請在薪俸中補發。一切驛券,陝西一路廢止使用。除非事涉軍情,有金、銀諸字牌者,可以先開銷後報賬,便是朝廷的天使,到了陝西路,亦須得掏錢住驛館。區區一個甘泉主薄,又算什麼?同州、耀州、陝州,都有知縣因擾亂驛政被參革職,難道你不曾聽過麼?但凡進了陝西,我勸你主僕便將作威作福之心收拾了,你們一路而來,這宜君驛又不是第一家,為何一路都安份了,此時偏忍耐不得?”
有宋一代,驛政之腐敗,是“三冗”當中“冗費”一項中數得著的弊政。石越的驛政改革,建立驛政網路,只是其一,改良役法,只是其二,而要革除這個驛政之弊,才是他極用心之處。宋朝的官員出差,本來各有驛券,至驛站可以憑驛券消費,但是那些官員作威作福慣了,到了驛站,便驅使驛丞無所不用其極,因為帶著大量隨從,他們在驛站的花費,也遠遠超過規定允許的。一旦供給不如意,驛丞往往還被這些官員虐打。而他們多花的錢,官府不肯認賬,往往只能驛丞自己貼補,實在貼補不了,地方官員不敢得罪當官的同僚,就從附近百姓身上強行攤派,因此驛政一樣,實是宋朝之大弊政。朝廷花費巨大開銷維持這個網路,而百姓同時還要受塗毒。但是因為驛政一樣,同時還與軍事有關,一直以來都投鼠忌器,縱有改良,也只是治標不治本,很快就故態復萌,甚至變本加厲。
但是石越的新驛政法,卻很好的解決了這些問題。皇帝趙頊與政事堂、樞密院在權衡之後,也同意了他的新驛政,並明頒詔令,在陝西一路先行實施。在石越的新驛政法中,將陝西一路的驛政網分為幹線與支線,連線軍事重鎮與主要城市直至汴京的網路,稱為幹線,幹線全部是官營。而其餘的州縣城之間的網路,則是支線,這些或官營,或民營,不一而足。而無論是幹線還是支線,如同那人所說,整個陝西的驛政網中,都廢止了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