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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夢澤的水映著天光,從一個白天到一個黑夜,再到下一個白天……過去了幾個白天和黑夜。
像兩千二百年前大秦帝國的大風,從東吹到西,從北刮到南,無視黑夜和黎明,不在乎人們是否知道曙光究竟是什麼意思。
李霜和吳清清等著,
等到周虞睜開血已乾涸的眼。
兩人驚喜地起身。
周虞吃力說道:“李霜,幫我洗把臉。”
“哦,好,好好。”
李霜慌忙走到水邊,撕下一截裙襬,浸透了雲夢澤的水,跑回周虞身邊,小心地給他擦乾淨從眼睛到臉頰到下巴和脖子裡的血痕。
“清清,過來。”
周虞向吳清清招一招手。
女孩子便乖巧地靠近他,蹲下來,抱住他的右臂。
“你是不是有點害怕我?”
周虞問道。
吳清清想了想,小聲說道:“沒有呀……只是,你終歸有一半我有點陌生,我和你的那一半,只相處過七天呢。我……我不是怕那一半,是怕那一半不喜歡我。”
“那一半不是告訴過你嗎?”
“我害怕,不敢信。”
“那我告訴你一件事。”
“嗯,你說。”
“你現在抱著的,就是那一半。”
“嗯?”
“我把他殺了。”周虞停頓了一下,又重複確認說道,“是的,殺了。用劍,斬掉,然後用火,揚掉。”
“你——”
吳清清睜大眼睛,忽地身子一軟,跌倒在地。
李霜慌忙去抱住她,哭著問周虞:“你瘋了嗎?你怎麼這樣殘忍?”
“不殺他,我就瘋了。”
李霜緊緊抱著臉色慘白,氣息都在衰退的吳清清,哭喊道:“你就算是瘋的,我們也喜歡,但你以為的清醒,對我們有什麼用?
你是用劍殺他嗎?
你是在殺清清!
你也是在殺我啊!”
周虞提太阿,倒持,
他將劍柄放在李霜懷中吳清清的手裡,說道:“來,殺我。”
遠處,
馬導和老賀蹲在水邊,拿枯蘆葦葉子捲起來當煙抽,吧嗒吧嗒,過過乾癮。
馬導感慨說道:“現在的年輕人,談個戀愛怎麼這麼麻煩?”
“兩個人當然不麻煩,可要是三個人談戀愛,弄出麻煩來不是理所當然的嗎?”
老賀說道。
“呵,沒有什麼問題,是一炮解決不了的。”
“兩個人呢。”
“那兩炮啊。”
“馬導你這個人啊,太俗氣。”
“拉幾把倒吧,什麼愛情不愛情的,愛情本身不就是最他媽俗氣的玩意嗎?”
“那你去跟小周說?”
“你覺得我傻還是你傻?”
老賀突然跳起來,拍拍屁股:“快點,要出事了!”
馬導也眼珠子瞪圓,大叫一聲,爬起來喊道:“清清妹子,別啊,我周老弟有錯,你跟我說,馬導我教他《戀愛十八路真經》,你別動劍啊——”
吳清清持太阿劍,問道:“我殺了你,他能活回來嗎?”
“不能。”
“那我不殺你,你能把他還給我嗎?”
“也不能。”
“那你怎麼賠我?”
“你怎麼想?”
“我要你永遠不能愛人。”
“好。”
“除非有一天,你使我愛你。”
“好。”
“可那時如果你愛了別人,怎麼辦?比如霜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