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敢肯定嗎?”
“有時候我還生你的氣呢!”
“哦,我早就擔心會是這樣的了。”雖然如此,亞歷克並沒有因為她的自白而反駁她。他明白,她無論什麼態度總比她冷冰冰的好。“那我惹你生氣的時候,你為什麼不告訴我呢?”
“這個你自己清楚得很。因為在這兒由不得我自己呀。”
“我向你求愛,並沒有常常意你生氣啊?”
“有時候你就是惹我生氣。”
“有多少次呀?”
“你和我一樣清楚——多著啦。”
“我每次向你求愛都惹你生氣嗎?”
她沒有出聲,座下的馬已經緩緩地向前走了很長一段路了,走到後來,一片薄薄的發亮的霧,本來整個晚上都瀰漫在山谷裡,現在已經散佈開來,把他們包圍了。那層霧似乎使月光懸浮起來,讓那層霧比在晴朗的天氣裡顯得更具有瀰漫性。或者是由於這層霧氣,或者是由於心不在焉,或者是由於睡意太濃,她沒有覺察到他們已經從一個岔路口上走過去很遠了,在那個岔路口上,有一條小路從大路分出來,通向特蘭裡奇,但是她的引路人沒有帶她走上通向特蘭裡奇的小路。
她疲倦得無以形容。在這一個禮拜裡,她每天早晨都是五點鐘起床,整天都要走來走去,這天傍晚她到獵苑堡去,又格外多走了三英里路,還在那兒等她的鄰居等了三個小時,既沒有吃也沒有喝,而且她等得心煩意亂,也顧不上吃喝;後來,她又走了一英里回家的路,經歷了一次吵架的激動,加上他們的坐騎走得緩慢,這時候都差不多一點鐘了。但是也只有一次,她才真正讓沉重的睡意征服了,在她昏睡的那一刻裡,她輕輕地把頭靠在了他的身上。
德貝維爾勒住了馬,把腳從馬鐙裡抽出來,坐在馬鞍上側過身去,用胳膊摟著她的腰,把她扶住。
苔絲立即醒了,防範起來,她出於一種突然出現的報復衝動,沒有細想就輕輕地把他一推。他坐得並不穩,這一推幾乎使他失去了平衡,差一點兒沒有滾到路上去,幸好他騎的那匹馬雖然是一匹健壯的馬,卻是最老實的一匹。
“他媽的真是不知好歹!”他說,“我又沒有惡意——只不過怕你摔下去了。”
她有些猜疑地思考了一會兒;後來覺得這也許是真的,就後悔了,於是十分客氣地說:“我請你原諒,先生。”
“除非你對我表示信任,否則我是不會原諒你的。天啊!”他突然發起脾氣來,“像你這樣一個野丫頭,竟推起我來了,你當我是什麼人呀?你不重視我的感情,躲避我,冷落我,已經整整三個月了;我再也忍受不了啦!”
“我明天就離開你好啦,先生。”
“不行,你明天不能離開我!我再問你一次,你能不能讓我用胳膊摟著你,以此來表示你對我的信任?過來吧,現在就我們倆,沒有其他的人。我們兩個人都很熟悉了;你也知道我愛你,知道我把你看成是世界上最漂亮的姑娘,而你的確也是世界上最漂亮的姑娘。我可不可以把你當作一個情人呢?”
她吸了一口冷氣,表示反對,在座位上焦慮不安地扭動著,眼睛看著遠方,嘴裡喃喃說道,“我不知道——我希望——我怎麼能夠說答應你還是不答應你——”
他用胳膊摟住了她,實現了自己的願望,就這樣把問題解決了,苔絲也沒有進一步表示反對。他們就這樣側著身子摟著慢慢向前走,後來,她突然覺得不該走這樣長的時間——從獵宛堡回去只有短短的一段路,即使按照他們這種走路的速度,也用了比平時多得多的時間了,而且他們不再是走在一條堅硬的路上,而是走在一條小路上。
“喂,我們走到哪兒啦?”她叫起來。
“在一片樹林的旁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