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夫子來時踱著四方步,瀟灑如仙,回來時……令王葛想起前世玩的“老鷹捉小雞”畫面。
真是夫子步亦步,夫子趨亦趨。司馬南弟左手緊揪左夫子的竹尺哭,右手牽著卞恣左手,後者右手則被其餘弟子緊牽,就這樣一個牽一個,列隊、踉踉蹌蹌,邊走邊哭。
嚎聲驚天動地!好幾個小弟子都是順拐的。
步障當中過往的人全在鬨笑,左夫子臉都臊紅了。
起因是司馬小娘子心知劉泊不願理她,委屈就委屈唄,她覺得直接哭太丟臉,先喊了句:“我想阿父了,你們哩?”
“嗚……我也想阿父了。”
“啊……我早想我阿母了。”
“嗚……我想我大母。”
結果變成現在這樣。王葛和謝據走在隊伍最後,唉,真的好丟臉。
次日,婢僕將王葛製成的第一批木簡交給劉泊。
又隔三日,仍是婢僕過來。
劉泊沉吟出神,明白給王葛造成困擾了,她在避嫌。
也罷,此時此地非他表述心意的時機。若她五月去考準匠師,那準匠師考之前、甚至去山陰縣參加匠師大比之前,都不能干擾她。
那就先淡然而處吧,一年後,她年歲又長,正是相看年紀。到時他有信心考取太學,有了聲名,才好懇求舅父出面,與王家翁姥提及心意。
婢僕此次返回,將劉泊規範抄錄、已用麻繩編排好的簡策帶來。王葛輕輕觸碰這些傳家寶,生怕摸大勁會蹭掉墨。
謝據展開一冊,欣賞著其上雅秀的漢隸字,讚道:“劉郎君用心了。”一抬頭,見王葛很沒出息的在聞墨,就告訴她:“所用為松煙墨,好墨不臭。”
王葛知道墨貴,但桓真從未給她和虎頭講解過如何制墨,所以到底多貴、多難得,她真的不知。“虎子,我是不是欠了劉郎君很大人情?松煙墨很難制,是麼?”
“是。燒出松煙後需細篩,加膠,膠為墨麴分量的一半,最差的松煙墨也要和以梣皮汁、雞子白,在鐵臼中搗至少三萬餘次,搗的越多越好,才能使松煙與膠相合。接下來便是月復一月的晾墨,溫高……墨臭,天寒……則晾不幹,導致墨不粘,見風就碎。且晾墨過程中,得每日不斷翻轉。”謝據猶豫一下,還是實話實說:“換我是他,幫你抄書定不捨得用松煙墨,使釜底灰拌豬皮膠糊弄過去即可。”
王葛越聽越頭大,前世今生,她最不喜欠人情,哪怕和虎子為友,她也不會欠他。比如制筒天車、小熏籠,她一直以自己最大的能力償還人情。
“我去伐木。”既然又欠人情,那就還!王葛充滿勁頭,背上筐,拿上鋸,先多制木簡,以後再想辦法報答回去。
哪知道她剛出斗帳幾步,就與一個從步障過道下崖,莽撞衝下來的郎君撞到一起。其實王葛已經躲了,還是被撞到臂膀。
“啊呀!”此人身上有酒氣,手中的布囊掉地,不由分說先一巴掌扇倒王葛,揀起了布囊繼續上來踹:“伐薪的豎婢,拿著鋸還不知道看路!”
“救命!救命啊!”王葛大喊,慌忙間只能用鋸砸此人的腳。
“謝棠舟住手!”謝據目眥盡裂,衝過來搶過王葛的鋸,舉起,恨不能砸死對方,可對方名義上是他族叔。
氣煞也!
“你怎麼敢……怎麼……”他氣出淚來。
王葛爬起來,幸好手沒被蹭破。
“王同門?”
“是王同門!”
“快來啊,有人欺負王同門!”
一個個小學童出來斗帳。
司馬南弟怒氣騰騰,上來、揚起小手,可惜只能扇到謝棠舟的腰。
“我是謝家人,是謝據的族叔啊。誤會!真是誤會。”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