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自古霸業王圖,先易後難,遠交近攻。依我愚見,河東藩鎮李克用帶甲十萬,且有趙州藩鎮王容,鳳翔節度使李茂貞等為其援手,此人未可輕視;西川王建,雖然近日也僭號稱帝,形跡可惡,但天府沃土千里,民殷國富,確是帝王之資。況蜀道崎嶇,行路艱難,天險甚多,急切難下,且容忍他折騰幾年;楚王馬殷,嶺南劉隱,吳越錢謬之流,憑關山阻隔,天高皇帝遠,有些不臣的行徑,即便想痛斥嚴懲,教訓他一番,奈何鞭長莫及;淮南楊行密倚憑長江天險,招賢納士,也有與我強梁逐鹿中原之意,大王雖然多次委任大將楊師厚興兵招討淮南,互有勝負,至今難獲淮南寸土,以致裂土劃河,談判媾和,此亦不可妄動;唯荊南高季昌與幽州劉仁恭這兩個傢伙最好欺負,且二選其一,挑一個出來開刀。”
朱溫搖頭哂笑道:“迂儒之見,難獲我心。唯高季昌與劉仁恭對我梁朝最是順服恭敬,怎麼留著敵人不打先幹掉老朋友?這樣做未免令欲歸順我強梁的英雄豪傑感到寒心吧!”
薛貽矩道:“不能這麼說,象昭烈皇帝劉備進取西川,只要有助於霸業王圖,親兄弟也只好對不起了。幽州比鄰山東,土地三千餘里,人口數十萬,把幽州劃入強梁地盤,對國家錢穀賦稅增添大有補益。得此地利財源,再圖荊南,然後取楚王馬殷……”
朱溫瞠目咋舌,愕然道:“那這場戰爭該打多久?”
薛貽矩洋洋得意:“穩紮穩打,步步為營,也許三年五載,也許八年十年……”
朱溫有些不耐煩,指著崇政院知院事敬翔道:“你是博學鴻儒,你有甚高論?”
敬翔道:“臣跟薜侍郎所見略同,先揀軟的吃掉,再吃硬的,如此運兵佈局,確保萬全。”張全義、康懷貞、袁象先等亦紛紛附和,勸朱溫先把弱小的軍閥幹掉,然後再找強大的決戰。
朱友文道:“天下苦於戰事太久,國疲民窮,鹽鐵錢穀,日見枯竭,國家必須早日息武止戈,讓人民休養生息。故統一大業,宜速決勝,不宜曠日持久勞民傷財,讓天下蒼生深陷戰火。因此推理,強梁欲樹軍威鎮懾懦弱,必先挑強者叫陣,把領頭羊幹掉,餘孽那個還敢輕舉妄動?如此促使天下英雄雌伏,一戰而平。”
朱溫歎絕道:“吾兒之見,深獲我心。如果我把大家認為非常強大的河東藩鎮李克用滅掉,天下英雄還有誰敢跟我作對?四方可傳檄而定。”朱溫的如意算盤是把出頭鳥幹掉,其他學舌鸚鵡八哥就自作鳥獸散,花最少的時間與代價打贏這場戰爭。
於是強梁逐決定僥倖繳利,冒險進取河東,企圖一戰而定天下。由此揭啟梁晉爭雄序幕,粱晉大軍在潞州展開激戰,曠日持久。李克用似乎有必敗之勢,朱溫沒有必勝之道,夾河苦戰,雙方勢均力敵,毫無結果,徒使天下生靈塗炭,眾生深陷水火而已。
………【(七)信念與迷惘】………
快到中秋佳節,朱龍飛正忙碌打點一些人情禮儀送給親朋好友,同行睦鄰。忽見長安街保正樑春氣喘吁吁來到碧溪堂找他相幫照管事情。朱龍飛不免斟酒倒水,跟這梁春噓寒問暖。梁春也不吃茶,開門見山地道:“這混帳世道,氣煞人呀,我沒法活了,我也想抹脖子上吊了。可憐我上有八十老母,下有嗷嗷待哺少兒,想死死不得,活著又無趣,我該怎麼辦才好呀?朱行首,你給我想個辦法吧,我該怎麼辦才好?”
朱龍飛一邊安慰這梁春,一邊疑惑地問道:“你遇上什麼難題,有話慢慢說-”
梁春叫苦道:“官府指定我做這街道的保正,著我看守這左鄰右舍,提防他們作科犯奸,禁止他們逃避徭役。我一向奉公守法,不敢有絲毫抬慢懈怠,盡了這鄰里守望的職責。這幾個月,因朝廷征討河東,苛捐雜稅多如牛毛,有幾個鄰舍忍耐不了,棄家潛逃,不知所蹤。官府便委罪於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