夥計來這兒射射馬兒,練練弩弓子,打點野食。不料你就騎馬進了樹林,把我們的鳥兒全都嚇飛了。你既是河南省大地方來的人,那咱們就拉個近,算是朋友吧!朋友,你為甚麼到這兒來?你連一句蒙古話跟哈薩克話都不會?再說你是穿白龍堆過來的,你怎麼走的!前天你在沙漠裡沒遇見大風嗎?”
韓鐵芳不知是說真話好,還是說假話好,所以倒弄得他立時不能夠回答。
老頭兒又說:“你別瞞我了,由你的模樣和臉上的氣色,我就看得出你一定在沙漠裡度過夜。前天是陰天,你還在沙漠裹遇見過大風,可是我看你又像個公子哥兒,一個人牽著兩匹馬,有甚麼要緊的事,你非要到這兒來呢?”
聽了這一番話,韓鐵芳倒非常的驚訝,覺著道個人的眼睛太厲害了,他竟能將自己的來歷猜得差不多,遂就更不勝的疑惑,這人把他的那個小夥計推到一邊,他走過來,摸了摸馬上的兩口寶劍,忽然又驚訝著,說:“你從哪兒得來的這麼好的一匹伊犁馬?我在河南時,就未看見一匹伊犁馬。”又說:“你大概是個保鏢的吧?反正你必會武藝?”將弩箭回手遞給他那個夥計,又把眼瞪在韓鐵旁的臉上,又問說:“你別是半截山手下的吧?半截山他可是皋蘭人,他手下的嘍囉們也都是漢人。”
韓鐵芳卻正色說;“你別胡猜,實同你說,我是同著一位朋友來此訪友。”
這人又問:“你訪誰?過了這樹林商住西他們可多半不會漢話,你訪誰?你不是半截山的手下,我倒相信,因為我看得出來,新疆這地面,你一定是第一回走,可是你說是訪人,我還是猜不出你是訪誰來。”由他的褲腰帶裡取出來一隻鼻菸壺,倒出一點,拿手捏著往鼻孔跟臉上亂抹,又要請韓鐵芳用,韓鐵芳卻擺了擺手。雖然這位蒙古人的來歷自己還覺有些可疑,態度是善是惡猜不定,可是,這恐怕是此地唯一會說漢語的人,玉嬌龍的親近人的下落、寓址,若不問他打聽,可就恐怕更無處去詢問了。
於是韓鐵芳便下了馬拱拱手,說:“不瞞你,我真是同著朋友來此訪問一個人,我那朋友在半路……生了病,他另投地方養病去了,我才連他的馬也牽著單身來此,我們要訪問的人是……”他雖然遲疑著,然而又覺得是非說出實情不可,遂說:“新疆省內有個著名的春大王爺諒你也知道!”
對方這個人忽然面現驚訝之色。韓鐵芳又說:“聽說春大王爺手下有一個最親近的人,大概是個少年人,這人的武藝高超。只是……實同你說,我只是聞說有此人,特地慕名而至,這人是春大王的甚麼人,我還不甚知曉,我只知道他也姓春,我想要會會他,有要緊的話跟他談。朋友!你若曉得,何妨指給我一條明路,叫我遇著此人,將來我若辦完了事,一定要重重的酬謝你。”
這人越發把眼睛直瞪在韓鐵芳的臉上,然後他又發怔似的思索了一會,便笑著說:“無怪你遠路而來,你要找的這個人真不錯,這人在新疆可真是鼎鼎大名。”
韓鐵芳趕緊又問說:“他叫甚麼名字?現在住得離此遠嗎?”
這個人說:“遠雖不算遠,近可也不近,他是春大王爺的甚麼人,連我也不知道,不過聽人說他是跟春大王爺在一塊兒住罷了!那個地方我雖沒去過,卻也可以找到,但我又不能領著去。那個人,哈薩克的話叫他……”說出了個名字,韓鐵芳一字也不懂,這人又給翻譯著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