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璉漪,而柳絲拂拂如美人之晨妝,居然也有小鳥兒在枝葉深處鳴叫著,且飛跳著。
韓鐵芳見此,心胸一快,忍不住笑耆說:“啊呀!原來這裡還有這麼個地方!真……”他驀然想起來,自己這話是說給誰聽的呢?
池邊有些青草,他趕緊跳下馬來,解下死屍,放兩匹馬先去吃草飲水,他又抱著死屍,低頭看地,見一半是細小的沙礫,一半是溼潤的泥土,他就心裡想:這個地方好,大概這一片沙漠之中也只有這一點甘泉。有這幾株柳樹,池水必定不會乾涸,樵夫也不會跑到這裡來伐木。這裡好,有樹上的馬兒可以給她解悶,又有標記,以後也可以來此尋找,或是弔祭她,我就在這裡將她葬埋了吧。朋友,前輩,這四周荒沙,獨具幽靜而柳綠波清的地方,也是為你所喜的吧?
他先將屍體放在地下,然後就提著寶劍找地方,找了半天,才在那棵料生著的最大的柳樹之東,數了一數正正十九步,他為的是好記,因為自己離開生母是正正一十九年。這塊地方是沙子與細土分野之處,更好記。他就將寶劍作為鋤鎬,彎著腰掀掘地下的沙礫和泥土,但這可太費事了,土地雖松,手握劍柄卻便不上勁,而且憑那劍尖掘起來的土實在有限,他就連腳都用,踢瞪劍柄,把地下的上扎得密密的無數深坑,覺得自己的劍不利了,他又抽出病俠遺留的那口劍,換著去用。如此費了半天的力,他坐下歇息了一會,又拿雙手去挖,捧土,十指都疼了,他又躺在地下歇息,然後再起來去挖土,他百折不回,雖累不倦,竟被他在地下掘成了一個三尺多深,八尺長,兩尺寬的大坑,他就將奇俠玉嬌龍這絕世的美人,蓋世的俠女,他風塵間的好友,同道中的老前輩,並且也許還有著甚麼不明白的關係的人,白衣包裹著的淒涼屍體平放於坑內。他還不忍掩埋似的,望著嗟嘆幾聲,流了兩行眼淚,然後就說:“前輩!再見吧!你暫且在這裡安息,不待柳葉黃,青草枯之時,我一定把你那親近的人找來。叫他再接你歸瑩安葬!你身後的未了之事也都交給我吧!你放心吧!……”
他說著心裡不禁發痛,然而忍著病,拭拭淚,振起來精神,他又連用手、腳、寶劍、踢土捧土掀土,又費了多半天的事,竟將奇俠葬埋,將坑口填平。他本想再壁上一座墳,但又恐這裡日後有甚麼人來往,看見了加以注意,因此就許出事,他就在坑口的上面撒了一層細沙,以掩痕跡,並重新直走十九步至大柳樹下。此時他可真是疲倦了,十個手指都已磨破出血。再看天色,陽光已向西沉,這才知道自己為這件事竟整整作了一天,他就倚著樹根坐下休息,轉臉看看那一片鋪著細沙的平地,心中覺得非常安慰。又想:好在天氣暖,我索性就在這地方再住一晚吧!若往下走,一來不知何時才能找著宿處,二來這時自己早已渾身無力了,而且昨天雖然沒有遇著狼,那是僥倖,今天卻說不定了,在這裡有一樣好處,自己可以安心睡覺,如有狼來了的時候,兩匹馬必定有動靜,那時我就爬到樹上,從上向下,以弩箭射狼,我想無論狼來了多少,也可以用這方法防禦,於是他就索性將馬鞍及包袱等物都卸下,身子剛剛躺下,不知不覺就睡�了。
及至醒來,已星斗滿天,兩匹馬也在地下臥著,都很安靜。他摸著黑,取了水和乾糧,吃過了飲食,就將弩弓、箭放在褲帶上,手握著寶劍,依然倒地睡眠,這一夜沒聽見馬嘶,也沒有鬼號狼吼,天高地大,但全讓他一人和兩匹馬佔據了,就睡得很暢快,天色微明就起來了,精神很是充足,備好馬,他要離開此地,他又望著病俠的葬骨之處深深作了一個揖,嘆息了一聲,心中又說聲:“再見吧!”便跨上了烏煙豹,牽著那匹黑馬,繞過了池邊,直向西走,然而他又不時回望,少時馬已走得離池水很遠,他便不再回頭。
此時天色仍未大明,馬蹄踏過之處,仍發著喳喳的聲音,四周的遠處仍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