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禁有些莫名其妙。
“差別在哪?或者說,你是如何透過言行區分人與人的?”所長支著下頜,悠悠然的望著我。
這個嘛,我偏過腦袋想了想,無非是行為習慣啦、言語用詞啦……我眼前豁然開朗:對啦,習慣成自然啊!我怎麼把這點給忘了?即便失憶,肢體的條件反射尚在,只要在同樣的環境下就會做出同樣的反應,而經由這些無意識的舉動,我們就可能推斷出前情。
可是,同樣的環境……所長莫不是要……
我的心往下一沉,感覺自己隱約捕捉到了所長的打算——他是……想讓小男孩的遇難場景重現?
我掃了一眼所長,他斂了笑意的沉默,更加深了我的揣測。
我迅速移開視線,目光跟著百解默默地在左旁的沙發落座,連我都猜到了,百解他勢必早已心中有數。
一時之間,我們三個人坐成了掎角之勢,全都一聲不吭的想著同一件事。
雖然心知這個辦法高效,但仍有不可阻擋的反感之情不間斷的湧出。
死亡,被謀害的死亡,經歷一次就足以讓人崩潰。小男孩他,好不容易才忘了,卻還要再讓他經歷一遍不堪回首的過往,這是多麼殘忍的事?可憐的孩子他才多大呀,就要經歷兩次被害的痛苦和恐懼,他的人生多麼悽慘!
我打心眼裡的同情他,忽然就很想把閻王揍一頓,你早點把他的魂收回去轉世了多好?那就不會如同現下這般悽慘了!也不知是誰判的命格誰定的命數,生生把讓一個小娃的魂死了還不能安息,多冷酷啊!
我忽然能夠理解所長先前所說的“不太好”了。如果非要有所犧牲有所傷害,那我們一定會下意識的寧願是不認識不相干的人,而一定不希望讓災難降臨到身邊人的身上。因為是陌生人,所以與我們毫無瓜葛,所以他們距離我們的心太遠太遠、遠到想要成為我們生命中的過客都困難,於是對我們而言他們便沒有那麼重要,於是,我們的心就安全了,因為即便他們受到傷害,即使我們也會動容,但未必會如同身邊人受難那樣心傷欲絕、悲痛難耐。每個人,都有保護自己的本能,都有希望在自己的活動範圍內生命安康生活美好的願望。因此,當不得不拿自己人下手的時候,豈止是不太好,簡直是很不好!
“何時洗冤何時解脫。”所長聲音淺淺響起,音量不大卻無比堅定,只是這股綿綿不絕的堅定,不知是為了說服我們還是說服他自己。
第八章 我造孽了
第二天下午,我頂著兩隻熊貓眼牽著小男孩的手再次走上那條街,再次前往他遇害的場所。
昨晚我一夜不得安眠,皆因心有不安。
只要一想到我次日要親自哄著小男孩前去那是非之地,讓他重歷一遍痛苦的瀕死前夕,我就覺得胃裡一陣陣的發緊,難受的連嘴裡都發苦了。只得一遍一遍的開解自己:這也是沒辦法啦,必須做的,不得已而為之……我這是為他好,早點查明真兇,才能讓他早日超度,一個靈,總不能一直在人世徘徊,很傷靈體的。幸好,待得輪迴轉世,他會將此間一切忘卻,彼時,這一場劫難便算是化為虛無了。希望,他的下一世,可以多些幸福吧。
我在床上輾轉反側了一夜,心下糾結,不知磨蹭到幾時方才昏昏入睡,只記得臨睡前朝窗外的最後一瞥,天色已經微顯魚肚白了。
現下,我正拖著小男孩的手,慢慢悠悠,似閒逛一般晃盪到目的地。我故意在廣告牌的正下方駐足,然後強堆出笑臉招呼小男孩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