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觀光事業蓬勃嘛!”程美圓接道:“到了。”
程碧城步出車廂,巡望四周,不禁喟嘆了一聲:“好久沒來過這裡了啊!”他想起當年他和臺灣國術界名手廖九軍、黃文星常來這兒,有一些談武論藝,正到興起,忍不住當街互相“推手”了起來,引起了一大班的旁觀……那茶院還在麼?程碧城像是行走在當日的圖畫裡,自己正當益壯,彷彿別人都是觀眾,觀賞著自己。然後他被一明亮著紅色和金黃色和霓虹光管所懾住了。那,就是以前常喝茶的地方了嗎?以前那些藤椅、蒲扇和一架黑白的老牌電視機呢?…程碧城呆住了。
“要不要進去?”程美圓問。
“進去看看也好。”程碧城終於說,反正已來了,而且應該也不坐再來第二次了。
裡面沒有藤倚,沒能蒲扇,也沒有了電視機,取而代之的是可以臥睡的中型沙發、冷氣機和四聲道電唱機,播出來的搖滾樂是巨型的鑼欽聲,夾雜著一絲唱者的呢喃。程碧城從踏進這兒來到現在,眉心一直是緊皺的。一直到黃忠跟他談起這次回未的計劃,程碧城方才從憂傷中振奮起來。
“要傳授得意門徒,當然找中國人;我不能忍受整套鐵錢拳,變成了什麼‘道’中的拳套,教他們還要像很難置信的問:這一招學了,有什麼用啊?有什麼用?!你不一二十年練下去,先問有個屁用?!”
這地方很混亂,唱機雙響著鬼殺般的嘈雜。那些招待穿著軟垂垂的低胸衣走來走去,沙發相隔只有一些盆栽,猶可以望得見鄰座的調笑,也可以聽見對面的猥語。黃忠對這種環境,似乎很是不安,他一隻手時而摸著幹頭,時而託著下巴。
“可是,師父,目前在這兒的國術館很多,派系也很複雜,但多練國術的人,都改練跆拳道、空手道、柔道去了。”
這幾的老闆也看出這一位老人,一位中年男子和一位少婦,絕不是來尋歡作樂的,除了納悶之外,也沒替他們叫陪酒的女招待員來,程碧城嘆道:“怎麼在中國的地方,也有這種現象,整理一套完整國術的人,到哪裡去了?難道中國幾十年來的烽火離亂,受人欺壓,還不能改變他們的觀念團結一致嗎?反面讓我們傳到國外的武功,讓別人整理變化過後,再傳回這兒來,理壟斷了我們的地
“可是中國武功不是一蹴即成的;要打好基礎,少不了要花個三五年,”黃忠很若惱地道:“像跆拳,空手道則不然,只要肯用心,一年半之內就可以獲得黑帶,遇著普通二三人不成問題,現在繁忙的社會,事事都講實用、成效,哪還管什麼藝術,精神,能一天練成最好。所以才有這麼多什麼《百日速成鐵砂掌》的書問世。而一般國術館,都淪為鐵打刀傷接骨之所在了。師父這一趟回來——”
程碧城覺得那音樂聲浪像數面合擊的鑼,在他眼前擊得金星直冒,這是他回來一天不到的感覺,音樂聲像炮竹般響,乍聽喜氣洋洋,可是節奏卻毫無意義。”我還是要開館,是然情況是這麼不樂觀。”程碧城說,他想起當日那幾位國術狂熱的夥伴,廖九軍和黃文是……記得他們幾個人,每個禮拜天都在這茶院子後園練武,不收分文,當時幾個武師都汕笑他們是“街頭賣藝”,也有幾個武師開始時熱心,後來就逐個地藉故離去了。他們三個勤奮地教著,像這個就是他們的秘密宗教儀式,不容人破壞,而堅持下去就等於給那些不堅持下去的人迎頭痛擊,餘應龍以及目前亙威夷的八卦門好手曲高和寡,就是當時弟子中的佼佼者。“我還是要開館。”程碧城搖著頭,像有人硬要他答應一件他不能答應的享似的。
“還有一點,師父,現在的人都講求實用、效果、武術也是一樣,如果在比賽中得了冠軍,自然會名噪一時。”黃忠說著,一面轉過身子去。想叫杯清水給師父,而且想要暗示他師父說,想在這兒學武的不比從前了,一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