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靈七七四十九天,尋常人家不用總守著,伯府弔唁賓客多,跪來跪去,不得歇著,又加上三五七日做法事,也夠累人的,弔唁的賓客招待酒飯,府中人手不夠,就把我和巧珊也調去幫忙,主子跟前一個侍候的人都沒有。”繡菊人在前廳,心時時記掛著主子,主子這頭全靠她照應,巧珊分派的活計比她還多,一刻不得脫身。
閆嬤嬤聽了心裡不落忍,可又替不了主子,恨自己沒早回來兩天。
繡菊又接著道;“不止累,十根腸子閒了七根,白日夫人不讓人送飯,早起吃點稀的,一直到晚上,也不給乾的,這幾日弔唁的賓客,管酒飯,酒席剛散了一撥,我趕緊偷點乾糧,偷偷給主子送去,趁著都吃晌飯,主子趕緊墊點。”
繡菊說吧,動了動胳膊,腋下夾著一包點心饅頭,她趁人不背,偷出來的。
“走,老奴跟你去看看主子。”
二人就說著,從廳堂後門進靈堂,悄悄從白色帷幔後面過去,就看沈綰貞幾個在靈柩後右側,東倒西歪,一上午累得不行,剛走了一撥伯府遠房親戚,祭奠完家眷陪禮,快晌午頭,大爺和三爺都去後面用飯,趙氏和曹氏在內堂招待女客,錢婆子也臨時指使去廚房,幫著洗碗筷。
沈綰貞跪坐著,腿痠麻,若有來人就要規規矩矩地跪著。
繡菊和閆婆子悄悄從帷幔後來到沈綰貞身旁,撩起帷幔一角,看靈堂前沒有外客,繡菊悄悄喚道:“主子。”
沈綰貞聽見,回頭,往後挪了挪身子,靠近帷幔,繡菊悄悄把一包點心遞給她,沈綰貞早就餓了,開啟,拈起一個饅頭放到嘴裡,幾口嚥下肚,接二連三又吃了兩三個,繡菊看饅頭太乾,恐噎住,就去後面尋茶碗,給她倒茶水。
閆婆子看了,直心酸,沈綰貞吃了饅頭,才止住心慌,剩下的包好,揣在袖子裡,悄聲道:“媽媽怎麼來了?”
“老奴不放心,果然主子遭了罪。”
這時,就聽外間人高聲傳報,“沈府老爺和夫人到。”
沈綰貞忙直起身子跪好,閆嬤嬤撂下帷幔,躲在後面,不敢讓其看到。
詹大爺和三爺在後面用飯,聽見下人傳報,忙撂下筷子從後面趕出來,陪祭。
死者為大,沈老爺和夫人上前立祭酒,祭奠一番。
詹大爺和三爺謝禮,近親也無需客套話。
沈老爺和夫人走到靈柩後跪著的女兒身旁,沈老爺嘆息一聲,“我兒命苦,成婚不到一年,丈夫就去了。”
吳氏問了幾句,姑爺得什麼病死的,詹伯府對外隱瞞兒子死因,只說突發病症而死,沈老爺和夫人也多少聽見點風聲,可具體情況不太清楚。
靈堂中人來人往,沈綰貞也不便細說,敷衍說了句,“急病死的,有空女兒在細對父母說。”
詹大爺就過來請親家過後堂,見父母親敘說。
這裡,閆嬤嬤看沈老爺被讓進後堂,不放心,悄悄招呼沈綰貞,“主子,老奴去打聽信,看咱家老爺和親家怎麼說,有何打算?”
沈綰貞也擔心,父母過來,見到公婆,定要說她的事,她心裡七上八下的,怕父母應了公婆的請求,許諾讓她終身守節,留在伯府,就是不死,也剩下半條命。
閆婆子就跟前上房,聽訊息。
沈老爺和夫人被讓到詹夫人上房。
親家互相見禮,落座,詹夫人手裡握著帕子淌淚,吳氏看姐姐為女婿的事,面容憔悴哀傷不已,勸道:“人死不能復生,姐姐保重身體,還有一大家子人要姐姐操心。”
詹夫人抽搭幾下,哽咽著道:“他要是病上三五年去了,我也能接受,可就這麼突然人就沒了,我怎能不傷心。”
詹伯爺心痛地對沈老爺道:“這真是天災人禍,老二拋下爹孃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