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追來了。」哈圖一把掀開門簾衝著她們道,「你們先走,我殿後。」
「不行!」顧昔與晏滄雲異口同聲衝口而出。
但顧昔知道晏滄雲要說什麼,她立刻搶道:「咱們都要留下,因為你們跑也跑不掉,但是一定要聽我的安排。」言罷衝著哈圖道,「為了王后娘娘,你也要聽我的。」
片刻後,雜草叢生的黃土大道上停了一輛馬車,馬兒兀自悠閒地東張西望,不時打著響鼻。
趕來的追兵勒住馬,心生疑惑。
「來的這麼遲啊?葬禮已經結束了。」一個清麗明亮的女聲忽然從河岸邊傳來。
顧昔正坐在那裡,一下一下,往河水裡丟石子打著水漂。
「人呢?!」來人大喝。
「死了。」顧昔起身,回頭,眸色一冷,「剛剛順著這河將她葬了。怎麼,你們也知道自己罪該萬死,所以來送死麼?」
「我看你才是找死!」那人拔出佩刀,「跟我回去見王爺!」
顧昔冷冷一笑:「做夢。今天我讓你們有來無回!」
……
遠處的長草叢中,晏滄雲被緊緊捂住了口,她什麼也做不了,什麼也做不到,嫣紅的血光刺痛了她的眼睛,她剎那心痛如絞,想要拼盡身上最後的力氣卻也力不從心,心口又是一陣刺痛,她忽然眼前一黑,失去了意識。
半個月後。
躲在東境境內一家農舍裡休養的晏滄雲得到了哈圖從城裡帶回來的訊息。
——少君大婚,君上特許大赦天下。
「晏姑娘,大燕國君大赦天下了,你怎麼想?」哈圖說。
晏滄雲沉默不語。大赦天下,卻不是赦的她。這一點,自從哈圖費盡心力把她送來東境,準備找東侯靳嶽倫幫忙的時候,她就已經明白了。
那時,靳嶽倫對她說:「原本見著你是要立殺的。但是,葉侯曾寫了書信給我說你曾救助過他的夫人,請我留你一命。我看在他的面子上可以留你在東境悄悄安頓下來養傷。但,條件是,傷好之後你須得立刻離開,只當我們從未見你,你也再不許出現在少君殿下面前。」
她什麼也沒有再說。
這一夜,尚要拄著柺杖行走的晏滄雲留書離開了。
前半夜的悶熱已過,後半夜時,颳起了陣陣夾帶著濕氣的涼風。晏滄雲向著離開東境的方向失魂落魄地慢慢走著,忽然,腳下不知被什麼絆了一下,她毫無防備,加上腿指令碼就不靈便,這一跤讓她摔得不輕,也磕傷了她的額頭,流出血來。
晏滄雲昏昏沉沉地翻過身來,費力地大口大口呼吸著,突然從天上掉下來的雨滴接連不斷砸在她的臉上,越來越密,很快便打濕了她的面頰。
但她閉上眼,卻哼哼地笑。
腦海中一幕幕碎裂的畫面拼湊,清晰。
——「明明你才是後來的,明明你才是沒人要的孤兒……」
——「你不是不給我碰麼?我倒要看看,我今天碰了你,湛容又能如何。」
黑影,惡臭,腥味,瘋犬的吠叫,刺的她腦中層層劇痛。
——「雲姐,我來救你了。」
血光,鋪滿了她的整個視野。
——「原本見著你是要立殺的……」
——「大燕少君即將大婚了。」
普天之下,她已無存在的必要。
暴雨終至。
所有的堅持,都是自以為是。
半年後。
北境邊界,積白山下積白城內,一大戶正逢婚嫁之喜,於是特意在府門外設棚派發錢糧,幾乎吸引了全城的普通百姓聞訊而來。
府內府外,一時皆熱鬧非凡。
君意揚正假模假樣的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