個帶手錶的男人不是陸庭川。
蘇鈞想起了三天前的早上,他幫陸庭川繫好了領帶之後抬頭隨意問道:“晚上回來吃飯嗎?”
陸庭川輕點下巴,“嗯,想喝你頓的湯。”
那天下午,蘇鈞提前把工作處理好,買了食材匆匆趕回家。做好了晚餐之後,他就坐在沙發上等,秒針分針滴滴答答轉動。到了晚上十二點,陸庭川也沒有回來。
也許客廳的冷氣開得太大,所以讓他覺得手腳冰冷,那種寒意彷彿一直蔓延到了心裡。電視裡的夜間娛樂新聞,重播著下午聶子佩接機的畫面,聶子佩旁邊站著的那個男人蘇鈞認識,陸庭川的私人助理,陳昂。
後來,蘇鈞默默起身,他把一直溫著的湯端到餐桌上。那罐湯他燉了六個小時,溫了六個小時,浪費不是可惜,他一碗接著一碗,湯全部喝掉之後,就再也吃不下任何東西了,胃裡撐得十分不舒服。
等了六七個小時,明明自己已經很餓了,卻覺得湯索然無味,在嘴裡就像是喝白開水一樣。像極了自己。何苦弄到現在的地步,連著自己都看不過。
他自己從來就不是那種委屈求全的人,怎麼會由著自己落到這步田地。而現在已經到了這個地步,他又有什麼放不下,到底還在奢望什麼?
是不是傷得還不夠深,不足以令自己絕望?
那天晚上,蘇鈞徹夜未眠。而此後,陸庭川連續三天都沒有回來,他也只從電視報紙上關於聶子佩的報道中的隻字片語中,推知陸庭川在哪裡。
***
腳下的水流,在河兩岸彩色燈帶的映照下波光盈盈。
‘噗通’,不知道誰投了一顆石子,波紋層層的盪開,像是一個又一個光怪淋漓的圈,水裡自己的倒影也破碎開來。
蘇鈞以前也設想過今天,想著自己也許會不甘心,會很失望?但是現在都沒有,他只覺得心累。從來沒有這麼疲倦過,不想說任何一句話。
從前,他一直以為陸庭川是永遠是冰冷而理智,後來他發現不是,不過是陸庭川的心不在他這兒,所以才格外的理智。
剛剛在陸庭川的辦公室,聶子佩看到他的時候,臉色都沒有變一下,始終帶著得體的笑,彷彿他從來就不是對手,是無關緊要的人。
存在不照成任何威脅,所以不足以正視。
當時聶子佩唇角帶著笑,不急不緩的說,“你是和庭川住在一起的人?我希望你早點處理好你們的關係,這樣對你比較好。”
當時蘇鈞還想硬撐,扯出一個笑,卻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而隨後陸庭川推門進來,“子佩,你什麼時候來的?”話語一頓,看了又看站在一邊的蘇鈞,“蘇鈞,你怎麼來了?”
兩個人,不同的語氣,態度分明。
當時蘇鈞推脫自己只是路過上來看看,然後落荒而逃,他害怕在陸庭川嘴裡聽到自己不想聽到的話,而且是在聶子佩的前面,他承受不起。
他覺得就變成了舞臺上的小丑,那些八點檔的爛劇情都往他身上套,他是惡俗的配角,是那種阻擋主角在一起的反派。
這麼想著,蘇鈞就覺得有些很好笑,張了張嘴,他卻笑不出來。
這一天他已經等了很久,但是真的來的時候,還是會覺得難受,原來,他並沒有自己想得灑脫,但是又能怎麼辦呢?始終還是要離開,就算再捨不得。
陸庭川是他的初戀,也是他唯一的戀,兩個人在一起五年了,一千多天。
有句勵志的話這麼說:五年專注一件事,你都能成為半個專家了。
如此可見五年是多麼長的時間。
五年前,兩個人開始的相遇就是一場錢色交易。陸庭川包養了他,而現在,兩個人也走到了分叉的路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