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更時分的寒冬臘月,河北灤平縣城外的一個荒郊野外。這樣的時候,這樣的風雪天氣,這種地方,若有一個路人行走已是奇怪。除非真有急事,否則便是不要命了,身子弱的捱不了凍,決不會在此時趕路。這荒野之中不時傳來一聲聲狼嗥,草叢中隱約可見一堆堆白骨,不禁令人毛骨悚然。然而吱呀呀的聲音傳來,顯是一大群人踏雪而行往這裡趕來!
行得近了,只聽得人群中汙言穢語,不住地有人喝罵狂笑,與這景色極不相襯。看來是一群盜夥,半夜三更地偷了許多財寶,來到荒郊分贓。
一個下抄嘴雙手捧上一堆金元寶,對盜魁畢恭畢敬地道:“老大,今夜我們碰到一個大戶,可真是幸運。這麼多金子,夠我幾年花用的了。”為首的盜魁是個虯髯鬍子,聽到這話臉色一沉,甩了他一個耳光,斥道:“沒出息的東西,些許金子便將你樂成這樣,今後做得成大事?”“是,老大。”下抄嘴唯唯喏喏道。“呶,這金鍊子給你。”盜魁將一串串金鍊子和幾張銀票塞給下抄嘴。“謝謝老大。”下抄嘴道。盜魁又抓了一把銀錠給一人:“鴿子,銀子賞了給你。”鴿子道:“謝謝……謝…老老……老大,大。”虯髯鬍子再將一些水晶、戒指、玉鐲賞給一滿臉紅痘的傢伙。接著將剩下的金葉子、銀票、寶石等盡數放入懷中。
虯髯鬍子戴上一枚碧玉戒指,另一手拿著一個翡翠鼻菸壺,又將一件金黃緞袍穿在身上,不住比劃,神情得意儼然是個暴發戶。“我帥不帥啊?”盜魁轉了一圈,向群盜問道。群盜大聲喝彩:“老大帥極了!沒得話說了!英勇神武貌比潘安……”眾人讚美之聲未絕,卻突然有一人揚聲叫道:“帥個屁啊,難看死了,不知是哪處山洞鑽出來的醜八怪,在這裡稱王?”
群盜一下寂靜無聲。盜魁臉上變色,厲聲問道:“誰在說話?”“不是我,老大。”群盜紛紛擺手否認。盜魁手指了指一滿臉紅痘之人:“赤豆,是你說的?”“不是我,老大!”赤豆驚道:“也不是弟兄們。”盜魁眼珠轉了轉問:“那是誰?”赤豆向後一指,虯髯鬍子順著他所指望過去,吃了一驚!原來不知何時,他們身邊立著一人,這人悄無聲息,竟是無人發覺。虯髯鬍子喝道:“小賊,是男子漢的過來,讓老子宰你一刀,鬼鬼祟祟地幹什麼?”
那人走了過來,反唇相譏道:“是啊,是男子漢的就該改邪歸正,鬼鬼祟祟地在此地幹什麼見不得人的勾當?”“你說我是小賊,你們便是大賊!”群盜看清了來人面目,原來只是一個眉目清秀,丰神俊朗的少年。這倒出乎群盜意料之外。虯髯鬍子心道:原來只是個乳臭未乾的小子,他奶奶的差點嚇死老子。很好對付。隨口問道:“小子,剛才是你在說話麼?”“沒錯,就是我。”少年應道。
一旁的赤豆惡狠狠地道:“我看你是老壽星上吊——嫌命長。”鴿子附和道:“想想想……活活命……命的快,快滾……滾!”“對,否則定不饒你。”下抄嘴道。少年擺擺手笑道:“你說錯了。”下抄嘴怒道:“我怎的說錯了?”少年輕描淡寫道:“這句話應該是我說的。”“好狂妄的臭小子。”下抄嘴大怒,飛起一腳踢向少年胸口。這一腳力道甚猛,這少年卻不閃不躲,眼看便要身受重傷。
只聽得一聲慘叫,一人臥倒在地。群盜吃了一驚,原來那少年身形絲毫未動,下抄嘴卻斷恥一條腿,痛苦地在地上打滾發出殺豬似地嚎叫。這份身手,虯髯鬍子自忖遠遠不及,言語中多了幾分敬意,抱拳道:“原來閣下是位高手,失敬失敬。咱們井水不犯河水,不如就此交個朋友。”說著從懷中掏出幾大錠金子及耀眼生花的珍珠送於少年。豈料少年不伸手來接,令他頗為尷尬:“莫非閣下看不上這些薄禮?”少年拍手笑道:“猜得對,識相的快全獻了上來。”
虯髯鬍子強忍怒氣道:“還未請教閣下高名,有何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