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悲涼。九疑繼續笑,“我竟不知道……柳公子的繡工也是一絕!”
目光觸及到錦盒裡的一張便箋,花體的小篆,極其難寫的,偏生寫的那個人把那幾個字寫得行雲流水、且華且麗。他說:“一把團扇,算作殺盧立人的獎賞,幹得漂亮。”
團扇掩面,九疑大笑:“哈哈哈,柳公子好氣魄,出手必不同凡響。”瞧著那細細密密的針腳,這把團扇也算得上是稀世珍品了吧?柳公子親手所作,千金難買啊!還有那扇面上的女子,神形兼備,竟像活的一般。什麼時候,柳公子也把那個叫做九疑的呆貨放在了眼裡?
放下團扇,九疑目光一凜:此時不動手,更待何時?銷魂山莊此際混亂,亂懷樓一定也是如此,趁亂好摸魚,那塊檀木牌子還沒著落呢!
弄清楚溫孤家的事我就回錦官城,鬼才繼續呆在這兒尋不痛快!九疑憤憤地收起那三件價值連城的寶貝,換上不起眼的男裝、貼上人皮面具就出了鼎華居。
九疑想得明白:重要的東西不在留雲軒就在關春院。留雲軒她出入太多次,柳陵鬱甚少在那裡逗留,看來關春院的可能性更大些,所以她搖著摺扇混進了亂懷樓。
她在亂懷樓也住了好些時日的,熟門熟路,走起來毫不費勁,一轉眼就甩掉閒雜人進了關春院。
園子裡沒人,九疑側耳細聽確定了紅冶不在才現身。穿過池子旁的綠萼梅花樹的時候,九疑狐疑地盯上了一塊亂石。
所謂的假山石,要足夠的陋、足夠的醜才算是上品,可那塊石頭偏偏就平滑整齊宛若圓卵。柳公子不像是那種喜歡以次充好、獨樹一幟的人啊!九疑不覺停下了腳步,她在那塊石頭旁蹲下身子,出手拂開邊上的雜草,竟發現那草根是虛的!
九疑用力拍向石頭,沒有反應。
皺眉細看,九疑雙手抱住那塊石頭扭轉前端,地基慢慢地動了!
隨之而來的就是腳下的草皮猛然裂開,跟龍字春蘭那頭的地道構造極其相似。九疑毫不猶豫地縱身躍下,地底一片漆黑。
“嘀嗒……嘀嗒……嘀嗒……”水珠從頭頂落下,打在腳下的石板上發出冷清的聲響。“難道是水牢?”掏出懷中的火摺子,九疑就著火光觀察著這個陰冷潮溼的地方,越發地覺得事有蹊蹺。
正當她入神之際,一道熟悉的聲響猝然入耳,“九疑?”
九疑手中的火摺子一晃,照著的就是遠處亭亭而立的蘭敞。
瞬間,水牢中燈火輝煌。
九疑這才看清蘭敞對面的水輪上綁著一個裸著上身的男人。那男人白麵朱唇,精壯瘦削,九疑覺得自己見過這個人,但她怎麼也想不起來。
“九疑,你怎麼來了?”蘭敞吃驚得很,他怎麼也沒想到九疑能找到這個地方。
走上前去,九疑根本就不欲理會蘭敞,只一個勁兒地盯著那個二十五歲上下的男子。她一定見過這個人,太熟悉了,她不會記錯的。“你是誰?”
那白麵男子聽到有人喚自己,抬起頭對上的是一雙深邃的黑眼睛。茫然地看著這雙眼睛許久,那男子掙扎著吐出最後一口氣,“白……少……卿……”
這三個字一出,白少卿的頭歪向了另一邊。蘭敞倒退一步,而九疑……雙目圓瞪,心神俱震!白少卿!白嘯林之子白少卿!怪不得似曾相識!她扭頭看向蘭敞,無意識道:“他不是死在弄弦的床上嗎?”
蘭敞看著這張陌生的臉,在聽到她的聲音時才確定眼前人的的確確是九疑。他無法回答九疑的問話,難道他要說“這人是柳公子看中了要拿來當試藥的,所以給他安排個假死,好讓這人順理成章地關在這水牢裡”?公子又不是第一次幹這種事情,想當年亂懷樓開張的原因……不就是為了蒐羅用以試藥的男子嗎?青樓裡死幾個男人……有什麼奇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