袖天下武林,這時看來,卻淺薄之極,且不料與括蒼近在數百里之中,有這般奇人竟也不知。
只見那姑娘右臂在不停抖動,那水中紅影也更見夭矯,周洛估量自己便是以護法神拳的功力,要像她這般透達那軟軟的紅綢尖端,也不能如此逆著急流盤曲伸縮。
一時間,他心中涼透。原來他自以為武功已不弱了,滿懷自信,只道一朝能訪得仇人,即可報得血海深仇,不料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他忽然又想到一事,他每次問起不共戴天的仇人,他師傅都不告訴他,只命他勤練武功,後來更不惜廢長立幼,傳他護法神拳,可見師傅知他家的仇人武功高絕,不然絕不會那麼慎重。更記得一日他盡傳了護法神拳,他再又叩問仇人是誰,他師傅仍是黯淡搖頭,只說他自有安排,命他不要焦急,顯然是仍無把握。
周洛以往想不及此,是他以為天下武功,無出括蒼之右,現見到這個女子,才陡然間一一想了起來。
心道:“我那仇人要是也像她這般武功神化莫測,我的血海深仇不是難報了麼?”
他忽又在心中長嘆道:“我的仇人唯師傅知道,現今他老人家一死,我是更無從尋訪了。”想到今生也許難望報仇雪恨,他止不住又淚如泉湧。
就在這瞬間,忽聽水潭那面有人呵呵笑道:
“丹鳳,一年不見,你這手功夫又精進不少了!”
這話聲入耳,周洛心頭已是一震!
周洛忽然想起面前這潭面寬有數里,早又大驚,皆因相隔這遠,這人話聲入耳,竟能令他心頭一震,可見功夫!
這姑娘已一聲歡呼,說:“九公,你今兒才來呀,我等你幾天啦!”
忽見她身形縱起,—直往那水面落去,水面同時譁一聲響。水波一分,她投在水中的紅綢,突然湧出,託在她腳下,有似扁舟飛渡一般,向潭中疾射而去,眨眼已消逝於煙波深處。
周洛見那紅綢湧出水面之時,展開約有五七尺寬,—頭仍握在那少女手中,一頭在前上卷,宛若彩舟一般,知她的真力不但始終透達尖端,而且若非用勁奇巧,怎能如此。他幾乎要喝起彩來,陡聽潭那面又傳來長笑之聲,仍是那姑娘稱他九公之人的聲音,卻沒聽那姑娘言語。
一會,那長笑之聲也寂然了,周洛發了半天愣。今晚所見的,他簡直不相信自己的眼睛,難道人世間真有這樣絕色的女子,這樣神奇的武功?但分明所見又是真實的,不由他不信。
這姑娘走了,那水聲像突然大了起來,嘩啦啦震耳欲聾,原來他先前驚疑過度,竟連那水聲也有似無聞。
周洛向水面一看,只見遠處雖是波平如鏡,但近崖處,水流翻翻滾滾,洶湧澎湃,這才知那姑娘為何會來此練功之故。
他望著那煙波深處,呆呆地望了好久,是希望那姑娘再出現麼?是啊,只要再看她一眼也是好的,但那姑娘像從天上而來,已回升天上去了般,再也不出現了。
周洛嘆了口氣,見他月下的影子越縮越短,知時已午夜了,再要不走,天明可就不能脫身了。
當下忙到潭邊喝了水,舒服多了。照姑娘指示的出山之路,沿岸走去,那知轉過前面一個突出的岸角,竟是已無著腳之處,那湍急的水流,衝激在陡峭的崖壁上,飛濺起一兩丈高的浪花,聲勢也更加震耳。
周洛一怔,那姑娘明明說順流而下,即可出山,怎麼卻無道路?
他忽然心中一動,心道:“是了,她能在水面上來去自如,是以以為我也和她一般,能踏波而行。現今前無去路,這來怎好?”
他向崖壁上一看,只見那崖壁不但陡峭,而且生滿了苔蘚,自忖便施展壁虎功,也休想能過得去。
周洛心中一急,忙退了回去。不料那上流頭卻有路可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