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了血。接下來,他往傷處先撒了一層水,我猜是消毒水。我探著腦袋還想繼續看,阿單拉了我退後。
“看看嘛。”我咕噥。
阿單道:“他要用水蛭吸傷口的毒。你不懂,過去反而礙他手腳。”
果真龍睿取出了個瓶子,裡面裝了幾條蠕型動物。我是那種典型怕毛毛蟲的女人,怏然地扭過頭。小翠望到血,已是捂著嘴巴止吐。待龍睿處理完畢,車伕與他一同把李雲泓抬上馬車。我擔心小翠有暈血症,讓她坐到軟榻上給她倒了杯水,又給她披件衣服。車伕見到樂呵呵地笑:“這夫人不像夫人,丫鬟不像丫鬟。”
我本來就沒有階級概念。對我而言,丫鬟和夫人不過是在某些場合扮演的職責不同而已。倒是這車伕,相貌平常像是個殷實的莊稼漢子,談吐間卻掩飾不了其不凡的閱歷。應是見過了許多大世面,即便知曉了我先生的真實身份才能顯得波瀾不驚。我曾聽過龍睿小聲喊他為楊師傅,應是指他有某項專長受人尊敬。
於是我們一行暫時多了個李雲泓。馬車離開山腳,一路李雲泓沒醒。我望那星辰佈滿夜空,一座諾大的城市沿江畔拔地而起。汶江,貫穿大半江山堪稱姜國第一的河流,此刻在夜裡安靜地流淌著。我們要進入的這座城市叫做日耀城。日耀的美名來源於一個美麗的傳說,有一個仙人在日升的地方創造了這個城市。傳說是傳說,日耀確實是具有得天獨厚的地理位置,屬於汶江與另兩條東西走向江水的交界處,名副其實的水路要塞。因此集結了全國上下眾多商號,為姜國第三大城市。李家商行自然也有在這裡安設分號。
馬車駛入日耀城。城內大紅燈籠高高掛起,光火明亮,繁花似錦。我本是看得高興,阿單睜睜眼皮意指我這個鄉巴佬進城的。我哼哼,抓了他一隻手在他掌心畫東西。他不怕癢,這是我最惱火的。我是壞心的太太,總是想從先生身上找出弱點好讓他一輩子只愛我一個。我畫圈圈,畫三角,畫兔子,畫王八在王八上寫——單字寫一半,他低下頭眼睛瞟了瞟我臉上。我嘀咕,習武中人神經就是不一般,不看我畫都知道我畫什麼。而在我發牢騷的時候,龍睿找到了一家客棧,李雲泓轉醒了。
李雲泓這一醒,氣色好了大半,烏黑的唇色漸變回血色。楊車伕笑道:“龍少爺可是神醫了。”
龍睿急忙澄辨:“我的醫術比起師傅與五師兄差遠了。”
“那是。”楊車伕意味深長地嘆氣。
前面的小二領我們上了三樓的客房。小翠與我同間房,阿單與徒兒住隔壁,楊車伕與李雲泓住阿單的隔壁。阿單昨晚因我沒睡好,我趕他去睡覺。等他躺床上了,我給他蓋好被子才回自己屋。一時精神太好,睡不著。我披了件衣服起身,小心不驚醒小翠,走到窗邊饒有興趣地觀賞底下的街市。梵的夜市落得早。半夜三更街上就幾個行人遊走。我張望張望,在對面的街角,睡著個老乞丐。他鋪了張破草蓆,夏天街口風大,睡的舒服鼾聲雷人。
我撓撓耳朵,聽一陣輕輕的敲門聲。我一開始以為是風吹的聲音,並不在意。等這敲門的聲響變得焦急,小翠在睡夢中翻了個身叫:“誰啊?”門外小聲答應:“是我。”我聽出了是李雲泓的嗓子,驚疑地走過去開門。
李雲泓杵在門口,左手護著大腿傷處。他見是我,左右先望望走廊有沒有人。再往我室內看到小翠熟睡,他便是撥出口長氣:“我聽客棧老闆說了,你也是被他們抓來的吧?”
我立馬搖頭否認。
李雲泓說:“小兄弟,你別害怕。我們李家在城裡有人認識日耀城的官兵。我現在就帶你一塊走。如果慕容單想追殺我們,有官府的人抵擋著。”
儼然他是誤會了。我趕緊又搖搖頭,擺明自己是自願跟隨阿單的態度。
這會有小二上樓,李雲泓焦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