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軍,不做義士許久,稱官人便可。”
阮小二笑道:“扈官人真是直率。”當下樹根頭拿了一把樺揪,只顧蕩。早蕩將開去,望湖泊裡來,吳用坐在船裡,三娘卻立在船頭,船身搖晃時,身如柳絮搖擺,但卻穩穩當當。阮小二見了道:“扈官人如此穩當,可識得水性?”三娘笑道:“遊走江湖多年,自然識得,只是不及小二哥精熟。”吳用笑道:“這個自然,二郎乃是水裡養大。”三個笑了一回。
正蕩之間,只見阮小二把手一招,叫道:“七哥,曾見五郎麼?”三娘、吳用看時,只見蘆葦叢中搖出一隻船來,船上立個大漢。那漢生的如何,但見:疙疸臉橫生怪肉,玲瓏眼突出雙睛。腮邊長短淡黃鬚,身上交加烏黑點。渾如生鐵打成,疑是頑銅鑄就。世上降生真五道,村中喚作活閻羅。
那阮小七頭戴一頂遮日黑箬笠,身上穿個棋子布背心,腰繫著一條生布裙,把那隻船蕩著,問道:“二哥,你尋五哥做甚麼?”吳用叫一聲:“七郎,小生特引一位豪傑來與你們相見。”阮小七道:“原來是教授,好幾時不曾相見,是哪位豪傑?可是船頭這位?”
這時兩船靠攏,三娘笑道:“正是我,小七哥。”吳用將三娘姓名說了,阮小七哎呀一聲拜道:“原來是扈義士,小人無禮。”便在船頭見了禮,三娘笑道:“小七哥我們一同去吃杯酒。”阮小七道:“恁的正好。”
兩隻船廝跟著在湖泊裡,不多時,劃到個去處,團團都是水,高埠上有七八間草房,阮小二叫道:“老孃,五哥在麼?”那婆婆道:“說不得,魚又不得打,連日去賭錢,輸得沒了分文,卻才討了我頭上釵兒,出鎮上賭去了。”
阮小二笑了一聲,便把船劃開。阮小七便在背後船上說道:“哥哥,正不知怎地,賭錢只是輸,卻不晦氣!莫說哥哥不贏,我也輸得赤條條地。”吳用暗想道:“中了我的計了。”
三娘卻笑道:“十賭九騙,這等雕蟲小技我也是精熟,小七哥不信時,待會兒到了酒店,我演與你看。”吳用笑道:“扈官人這等事也熟?”三娘笑道:“會了不去騙人,只防他人騙我。”幾個皆是笑了。
兩隻船廝並著,投石碣村鎮上來。劃了半個時辰,只見獨木橋邊一個漢子,把著兩串銅錢,下來解船。阮小二道:“五郎來了。”三娘與吳用看時,但見:一雙手渾如鐵棒,兩隻眼有似銅鈴。面上雖有些笑容,眉間卻帶著殺氣。能生橫禍,善降非災。拳打來,獅子心寒;腳踢處,蚖蛇喪膽。何處覓行瘟使者,只此是短命二郎。
那阮小五斜戴著一頂破頭巾,鬢邊插朵石榴花,披著一領舊布衫,露出胸前刺著的青鬱郁一個豹子來,裡面匾扎起褲子,上面圍著一條間道棋子布手巾。
吳用叫一聲道:“五郎得采麼?”阮小五不答這茬,只道:“原來卻是教授,好兩年不曾見面,我在橋上望你們半日了,船頭這位官人卻是哪位?”
阮小二道:“五哥,好教你歡喜,這位便是薊州一丈青扈嵐扈官人,快來相見,同去去水閣上吃三杯。”阮小五慌忙去橋邊解了小船,跳在艙裡,捉了樺楫,只一劃,三隻船廝並著劃了一歇,到了船頭納頭便拜,三娘急忙扶起,兩個見了禮後,都是心頭歡喜,吆喝著將船併到岸邊,早到那個水閣酒店前。
只看那水閣酒店是,但見:前臨湖泊後映蓮,槐柳綠蔭浩如煙。一蕩荷花紅照水,兩隻鷀鷺鳧波光。涼亭窗欞開碧檻,水閣斜風動朱簾。休言三醉岳陽樓,只此便是蓬島客。
當下三隻船撐到水亭下荷花蕩中,三隻船都纜了。小二扶吳學究上了岸,三娘卻是輕輕一躍,穩穩落在地上,三個都喝一聲彩來,相攜入酒店裡來,都到水閣內揀一副紅油桌凳,一起坐定。
第圩六章吳用水閣說阮氏 扈嵐草亭結三雄
水閣內,阮氏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