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的身體狀況一樣。
顧亭對上榻上那人的目光,明明眼前的人面容蒼冷,雙頰白的沒有絲毫血色,單薄的身子似乎經不起一下推搡,但是唯有那雙眼,永遠安泰自若,強大的讓人只覺高山仰止,似乎世間沒有任何的人和事能讓他垂簾雙眸。
“少則半年,最多不會超過一年。”
“知道了,退下吧。”
顧亭已經見識過這人的固執堅持了,知道他說了這樣的話便不會再有任何的妥協,只能留下了藥方之後退下了。
“二公子。”
宋才紅著眼眶幾欲落下淚來,宋離卻緩和了兩分面容看向他:
“宋叔,其實這麼多年我很累了,索性我想做的事兒快做到了,周家這麼多年的冤屈,終於快要沉冤得雪,我只要能活著看到那一天便沒有任何的遺憾了。
多年佈局直到今天也終於快到了收網的時候,如今的陛下雖然年幼,但是假以時日,偉略必不輸正德帝,朝堂終究會一點兒一點兒握在他的手中,大梁會一日好過一日的。”
宋才終究沒有忍住,渾濁的眼淚順著眼角流下:
“二公子你總要為自己活一下吧?”
那個文武雙全,才華卓絕的周府二公子已經隨著那一次家變徹底消失了,宋才看著宋離這麼多年一件一件的遭遇,有的時候他甚至覺得或許能在那一場滅門中死去對曾經那個二公子都是一種解脫。
“只是臣子的福分嗎?你沒有絲毫的開心嗎?宋離。”
“朕沒有和你開玩笑,也不是喝多了一時興起,宋離,我以為你能看出來的,你不同,你應該看的出來的。”
“你真的只當朕是君嗎?”
年輕的天子微微紅著眼眶的追問還一句一句響在腦海中,最後一句質問在他的心中環繞了一遍又一遍,他真的只當李崇是需要效忠的君主嗎?
宋離的面色凝然不動,心底卻早已經掀起了層層波浪,整個人的身影透出了一股無法言喻的滄桑和悲涼,心底那一刻的悸動最終還是湮滅在了那早已經蒼茫一片的心間,慢慢地他笑了出來,乾裂的唇瓣上甚至見了血色:
“那些東西太過奢侈,我終其一生也不能擁有。”
他不會看錯,李崇會是一代經韜緯略的帝王,而他只是他羽翼未豐的時候曾經依賴過的一個過客而已。
慢慢地那個帝王會長大,會有其他倚賴的朝臣,會發覺這天下間比他優秀,比他有才華的人比比皆是,他的離去或許會讓那個帝王有些傷感,但是這個傷感終究會隨著時間的流逝而被抹平所有的痕跡。
這一夜縱使有再多的插曲也總會過去,太陽第二日還是會照常升起。
矇矇亮的天終於驅散了昨夜一室黑暗,李崇睜開了眼睛,眼底是掩不住的暗影,可見這一晚他睡的並不怎麼好,他掀開帷幔,還是和每日一樣的時辰起身。
他沒有如每天一樣再看那些被呈送上來的無數資料,因為足夠了,那些資料已經印在了他的腦海裡,他披上了大氅在清晨最冷的時候在這座皇城中走了一圈,最後他站在了宮內最高的摘星閣上。
一身玄色龍袍的帝王立在那高高的圍欄後,目光遠望著這一整座宮城,早已經脫離了酒精控制的頭腦回憶著昨晚的一切。
其實他並不後悔昨晚衝動的暗示和表白,只是有些不甘和遺憾,宋離只看到了這個小皇帝的身影,並沒有看到這具軀殼中的周炔。
“宋離...”
一聲輕聲的呢喃從年輕帝王的口中輕輕溢位。
他允許自己沉寂在那樣的情緒中一晚,卻不允許更多了,他還有很多需要做的事。
“半個月了,五大倉的案子已經審結,傳旨大理寺卿趙成和焰親王,所有涉案官員押至北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