肘該往哪兒拐!”
翻譯官冷淡說:“皇軍的事你知道該咋辦,可是兄弟們的事你也不能含糊,個個都要吃好喝好!”
白鳳吾臉上開著乾花,流著熱汗,滿嘴應承:“那是那是,你看這些老婆子都是來給皇軍和兄弟們做飯的!夜個皇軍睡上房,兄弟們在廂房看牌喝小燒!管夠!”
翻譯官慢慢地踱著步子回屋了。大門外,白鳳吾和金線花嚇得四目相對,均已麻了半個身子。
白鳳吾比金線花還怕。小鏜鑼一跑,回去一叫,全村女人就都知道了,都跑了,此時就算白鳳吾挨家挨戶去找,恐怕也是連只母雞都看不到了。沒有女人出奉,“皇軍”若是急起來……白鳳吾急出一身冷汗,抹了把頭上的汗珠子,心裡叫道:“嗬!嗬!景陽崗上看見老虎啦!出汗管什麼用?”一眼見金線花也活動了心思,就把眼睛變成了刀子,逼著金線花進了院子,威脅說:“你可別學小鏜鑼,這個臭娘兒們,你等著讓皇軍挑了她腸子!”
金線花只得蹭著步子,一寸一寸往白家院子裡挪。
可分明是兩個“皇軍”,只有一個金線花呀!白鳳吾的冷汗又順腮而下了。他彷彿躺在熱油鍋裡,渾身灼得吱吱作響,沒一處好受。望了望院子裡正在殺雞做飯的靈芝,又急忙把心思收回來,此刻他恨不得自己搖身變成黃花大閨女,去奉了“皇軍”,就完事兒了!白鳳吾的眼睛風吹的江水一樣亂忽閃,腦海裡十萬火急地想著女人。
想不到眼前竟然出現了女人的身影。一個烏黑的髮髻在白家院牆外探頭探腦,一見白鳳吾連忙閃身,還沒等白鳳吾看清她的臉目,女人就低著身子跑開了。
白鳳吾雄鷹一樣追擊過去,上前一把扯住正要溜掉的女人,女人卻在手中低聲叫起來:“爹呀!是我!”
白鳳吾鬆了手,低頭看清是白承實媳婦秀鸞。
白鳳吾見四下裡沒人,低聲喝道:“你,你回來幹什麼?”
秀鸞害怕公公知道她的私房錢,可是眼下也顧不得了,說:“爹呀,早上我走得太急慌,炕洞裡的錢和金貨忘帶了,她們做飯燒火,可別給燎了,別當炭火灰給掏出去了呀……”
供著她們在白家吃喝,這娘兒們居然還揣著心思攢著體己,白鳳吾恨得瞪著眼睛,他本想斥罵秀鸞,可是看著她水汪汪怯生生的眼睛,不由得大悟:眼前不就是個女人嘛!白鳳吾轉怒為喜,連忙說:“燎了拉倒!掏出去拉倒!爹再給你買!”
秀鸞大大地意外了!想不到公公如此開通大方,遂放了心,轉身就要離開。白鳳吾上前一步擋住了兒媳:“往哪去?”
秀鸞看著白鳳吾不顧一切的表情,吃驚道:“回桑皮村呀,爹!”
白鳳吾乾脆說:“既回來了,就別走了,皇軍警察這一下來了十多個,家裡人手不夠,你幫著做飯去!”
秀鸞低聲驚叫道:“我?我不能去呀爹!”
白鳳吾強硬說:“你不去?難不成我去?”又搖唇鼓舌說:“都得去!曲靈芝、金線花、小鏜鑼,人家早就去了!”
秀鸞將信將疑。
“不信你回家看看,你看看她們是不是都在咱家?……你不去,皇軍怪罪下來,連承實當義勇軍的賬一起算,咱白家就得死人!這是人命關天的事你懂不懂?嗯?”
《寂靜的鴨綠江》29(3)
秀鸞從來沒見過公公這樣一副吃人相,嚇得倒退著,被公公逼進了院子。公公一邊走還一邊許諾她,給“皇軍”做完了飯,年下,白家會給她再配一副金耳環子。
哄騙兒媳時,白鳳吾的心一點點硬起來,他噴著滿嘴的唾沫星子,看著兒媳信賴的神情,想:不就是個娘兒們嗎?有的是!承實回來再給他娶一房媳婦完事兒!
《寂靜的鴨綠江》30(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