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走到拓拔意的跟前,仰起下巴,嚶嚶而問:“她,是你的族人麼?”
她此問一出,拓拔意就冷笑一聲:“呵!”
笑完,他即轉身面向厚厚的帳幕簾,今日沒有風,帳門簾乖乖地垂順著,半點也不飄搖。
拓拔意怔怔望著門簾,嘆聲道:“倘是我的族人,她又怎會淪落得恁樣境地!”
“那她……是誰?”拓拔意似已陷入一種自究自憶的境界中,李眠兒趁熱打鐵。
“她……”拓拔意欲言又止,他回過身,懵然地望著李眠兒精美的面龐,一雙英眸中悽色愈漸愈濃,“她是我過世的妻子!”
妻子!
乍聽此二字,李眠兒腦中倏地一僵,一時沒反應過來此二字是為何意!
是了,儘管她本人自始自終沒有與拓拔意拜堂成親,但舉世皆知,她李青煙已嫁作北寒十一王子拓拔意之妻了;儘管她自己從來沒有認可過這門親事,也從來沒有想過要嫁給拓拔意,更沒有想過成為他的妻子,但拓拔意似乎並不這麼以為,他分明認定李青煙是他的妻子了,即使在他心裡,李青煙已然香消玉殞!
說不震撼是假,李眠兒來赴瀋州前,甚至就在親耳聽到拓拔意說出這樣的話之前那一刻,她都沒有料到拓拔意對自己的用情會如此。
她之所以決定用自己的容貌來作一搏,搏的卻是拓拔意的好奇之心,因為當日在龍州城下,拓拔意當著兩方將士,拆穿搖晴的真面目,也就是說拓拔意是識得李青煙的面容的,那麼自己以李青煙的面容出現在他面前,他極有可能會對自己產生好奇之心,一旦他起了好奇之心,容自己混入他的身邊,那麼接下來的計劃才有實施的前提。
然而,此際的境況頗令她生出棘手之感,一向以硬漢示人的拓拔意竟也有此多情的一面,多少叫她不太適應。
恰好這個時候,李眠兒感覺自己的面上一熱,不管她對拓拔意心意如何,但頭一回聽到一個男子認自己作“妻子”,還當著她的面說出來,就算這個男子並不知曉自己就是他口中、心中一直念念的“妻子”,她還是免不了生出一股女兒家的羞意。
趁勢急轉過身子,李眠兒伸手將高几上的金川摟進懷中,埋首緊緊貼住金川的猴腦袋。
這回,李眠兒的這個舉動,沒有惹來拓拔意的輕笑聲,相反,他神情黯然地轉過身子,負手仰面望著帳頂,久久不曾移動。
就在此時,李眠兒悄悄地與金川對視一眼。
這一眼過後,原本還處在萎靡蔫蔫狀態下的金川,背上金毛蹬時直直豎起,緊接著,幾乎就在他身上金毛豎起的同時間,他“唰”地一下騰空躍起,四爪齊齊伸出,徑直撲向兀自沉浸於哀傷情緒中的拓拔意。
於是乎,拓拔意還沒來得及做出反應,已被金川兩下擊昏倒地。
李眠兒迅速上前探看拓拔意傷情,確定他只是暫時昏迷,然後才起身從袖中掏出自己的面罩,她輕輕扯開面罩邊緣的縫隙,從裡頭拽出一卷白帛,遞給金川,並悄聲吩咐:“把這個帶給他,速去速回!”
金川愣不打一個,張口就將帛卷吞入大嘴中,撒開四爪即要動身離開。
李眠兒忽想起什麼,慌忙喚住他:“慢著!”
金川回頭盯著她。
“我聽說拓拔意功夫不弱,保險起見,你還是點了他的穴吧!啞穴一併也點了!待你回來後,咱們再行事!”李眠兒看了眼躺在地上不醒人事的拓拔意,對金川輕聲道。
金川照辦不誤,了事後自己挑了個角落,從帳篷底下鑽出營帳飛躥而去。
李眠兒再次俯身檢視拓拔意,見他沒有異狀後,又使出影遁,悄悄遁到帳簾跟前,監聽簾外動靜,亦沒有聽到什麼異常動靜後,她遁回帳內,飛至懸掛著手繪地形圖的那面帳壁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