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腳的醫院賓館。
“怎麼樣了?”他推門進來,
我正一個人在房裡抱著手機等宋大夫的電話。見他進來,一動沒動。像一個走失了的孩子見到親人一樣,看著他還沒說話,大顆的眼淚就掉了下來。
“我好怕,” 忍了好久的一句話。
他走過來輕輕地拍著我,“別怕,我回來了。”
我繼續流淚。一夜的提心吊膽,一夜的擔驚受怕,都隨著眼淚一股腦兒往外湧。
“現在手機一響,我就哆嗦。” 我把攥著手機的手伸給他看。“從手術室裡推出來的時候見了爸爸一面。好可怕,他的嘴張得大大的,插著呼吸機呢。”
王志一皺眉,“‘非典’的時候我見過插著呼吸機的病人,很痛苦。什麼時候能拔掉?”
“不知道,一般是24小時,爸爸病重,可能要久一些。”
外面響起腳步聲,是媽媽和姐姐。“王志,你回來了,” 媽媽見到他由衷的高興,一直是一群女人圍著爸爸哭,多了一個“男丁”?大家心裡踏實不少。“朱迅的二姐下午就能趕到, 你們都在身邊,老朱一定會安心不少。”媽的眼圈又紅了。
新年的第一天,醫院的樓道還是靜靜的。我們4個人站在監護室門口已經2個多小時了。今 天沒有手術,透過門縫,幾位值班護士還在忙碌地照顧著病人。手機突然響了,宋大夫!
“你們在哪兒?”
“我們就在監護室門口。”
宋大夫從裡面走出來,眼圈還是黑黑的。連我們看著都心疼。“您太辛苦了!” 媽媽感激地說,“沒事,習慣了。” 宋大夫看見了王志,“回來了,昨天你不在,可把老太太嚇壞了。”
“四川開縣毒氣洩露,死了很多人。沒想到爸爸的病會惡化得這麼快。”
“心臟病就是這樣,來的時候不跟人事先打招呼。” 他頓了頓,“老先生已經醒了,他很堅強,麻醉過後很痛苦,他一直不喊不叫。”
“我們什麼時候能見他一面?”我忍不住問。
宋大夫往裡看了一眼,“今天不行,明天老先生要是精神好的話,也許可以試試。呼吸機插著很難受,親人的鼓勵對他會有幫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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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這一刻我對愛情有了全新感悟(5)
這麼多的傷痕讓他看上去像一張被撕碎的老照片
1月2日,一大早我們又在監護室門口集合了,二姐已經從東京趕到,我們的心裡更多了份踏實。不讓進去,我們就5個人一排坐在樓梯上,時刻準備著等待召喚。護士們走來走去看著我們好笑,一位“黨代表”帶著4位“娘子軍”,不吵不鬧靜靜地坐著。中午11點鐘;宋大夫來電話說:老先生還算清醒,你們可以進去看一眼。
終於可以走進這道守望了2天的門,在入口處,護士長監督我們嚴嚴實實穿好隔離服,戴上帽子和鞋套,仔細檢查了一遍;才帶著我們往裡間走。躡手躡腳,我們一步一步接近爸爸。看清楚了,就是他,就是我那差點兒陰陽兩隔的父親。
他現在的樣子嚇人極了。全身赤裸,只有羞處蓋著一塊白布。身體上插著數不清的針頭和管子,像一個手腳上都吊著線的木偶。爸爸的眼睛微微張著,露出白眼球,一根又粗又硬的管子深深地從嘴裡插到他的咽喉中。胸前緊裹著白紗布,滲著血。大夫就是從這裡下的刀。刀口一直連到肚皮上結腸癌留下的“紫蜈蚣”上。爸爸的大腿根到腳踝處又多了一道近1米長的新刀口,也滲著血水。醫生從這裡抽出一根靜脈血管分4段接到了心臟上。這麼多的傷痕讓他看上去就像一張被撕碎的老照片,又被重新縫合了起來。
這些針頭、管子深深地紮在我們的心上,但誰也不敢表現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