義的進展外,在他們替羅晶晶捍衛權利的戰役過程中,就幾乎再也沒有發生過其他激動人心的事情。整個戰役的進展倒比韓丁原來的預想更加容易和迅速,那個戴眼鏡的廠長被免職後拿走了應當支付給他的工資,從此再未露面。總會計師不請自別,自己打了辭職報告。比較麻煩的是那些普通職工,因為廠裡拖欠了他們兩個月的工資,所以幾乎鬧到去市政府靜坐示威的地步。羅保春在世時在廠裡多少有些威望,過去欠發幾天工資的事也是有的,工人們也沒鬧過什麼事。羅保春一死,職工們的心理承受力發生了變化,要求廠裡立即兌現欠付的工資,廠裡不能兌現,便群情激憤,上市政府、上市人大、上電視臺去鬧事,把事情鬧得很大。大雄那幫民工也湊熱鬧算上一份,還是爭四萍賠償的事。整個保春製藥廠很快癱瘓下來,資產託管公司派的那幾個人根本號令不靈,惟一能做的工作是僱了一幫保安把廠子保護起來。保春製藥廠是市裡多年的納稅模範、明星企業,因此這場勞資糾紛市裡的頭頭也很重視,市長和市委書記都有批示,批了些什麼老林、老錢似有耳聞,韓丁不得而知。
在職工們四處串聯,團結一致,準備掀起新一輪更大的請願浪潮時,彷彿是咣的一聲,由羅保春之死而引發的整個事件突然塵埃落定,一下子走到了盡頭!一個所有人最初都沒有想到的結局,轟然浮出水面。
那就是:保春製藥有限公司宣告破產!
其實,在羅保春死前,公司的財務就已經週轉不靈了,主要原因就是那個貪大冒進的擴建工程,拖累了全公司的現金週轉。公司的積累全都投進去不算,又向銀行舉債三千多萬。羅保春原來的依仗,就是庫裡還存著價值五千多萬元的保春口服液待售,但遠水不解近渴,他不死,一切還能維持;他一死,大家全都沉不住氣地鬧起來。工人要結清工資,不發錢就罷工不幹;銀行不再延期,要求廠裡按時還貸;廠裡的那些原料供應商也不願再賒欠貨款,紛紛上門逼債要錢,有好幾家供應商已經送了訴狀,把保春公司告上了法庭……保春公司在幾面夾攻之下,無路可走。經老林、老錢、資產管理公司與銀行等債權人再三協商不成,萬般無奈之下,只得建議羅晶晶自動破產,把保春製藥有限公司的資產交由平嶺市中級人民法院主持拍賣抵債。
本來是挺好的廠房,挺好的裝置,並不過期的存貨,可放在臺子上一拍賣,馬上就不值錢了。羅保春辛苦二十年,號稱身家億萬,但落槌的結果卻令人齒寒:保春製藥有限公司的全部資產最後只拍得五千三百萬元,按規定首先支付拖欠的職工工資和破產安置費,再償還了欠繳的國家稅款,餘下的錢銀行和各家供貨商遠遠不夠分的。羅保春的車子和羅晶晶住的那個小院,產權也都是登記在製藥公司名下的,屬於公司財產,因此也一併列在拍賣清單中落槌而去。老林、老錢和韓丁他們為拯救保春公司忙活了兩個多月,最終落得這樣一個意想不到的結局,連他們的律師費代理費也都分文無著。他們只能搖頭嘆氣地把整個案件的相關材料該交給法院的交給法院,該還給羅晶晶本人的還給羅晶晶本人,把事情儘快脫手,然後收拾行裝,買了車票,垂頭喪氣,離開平嶺,沒精打采兩手空空自認倒黴地回到北京來了。
離開平嶺之前,韓丁沒再見到羅晶晶。在他們走的前一天,他陪老林去羅晶晶的同學家找過她一次,退還材料並向她告辭,但她不在。她的那位女同學說她兩天沒有回來了,弄不清去了哪裡。老林就把那些反正也無關緊要的材料留給她的同學託她代為轉交,又留了他們律師事務所的電話號碼,然後就和韓丁一起出來了。
這天晚上,韓丁藉口要給父母買點平嶺特產什麼的,說要上街轉轉,和老林打了聲招呼便離開旅館。他坐了輛計程車,一個人悄悄上羅晶晶的同學家來了。他期望著能在最後的這個晚上,和羅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