準備好的委託書上籤上了名字。在這一天之後的若干天裡,她又在其他許多需要她簽名的檔案上籤上了名字。這些檔案對保春製藥有限公司來說,都是重大的決定,具有重要的意義。根據這些檔案的授權,一家有資質的會計師事務所開始進駐製藥廠著手核實賬目和清查財產;一家有經驗的資產經營公司也派出一個精幹的班子對製藥廠進行了託管。羅晶晶還根據律師和託管班子的建議,簽字免掉了原來的廠長和總會計師,免掉了只有她才有權免掉的其他高層管理幹部。那些天老林的病基本上好了,便也參加進了老錢和韓丁他們的工作。老林、老錢和託管公司認為應該免誰,應該採取什麼措施,就擬出一份決定,交給羅晶晶簽字。羅晶晶已不再參加模特演出,整天躲在家裡閉門不出。羅保春在黃鶴湖風景區租住的別墅已經被羅晶晶退掉,她就一個人住在城區她家原來的小院裡,沒有親戚,沒有朋友,這樣孤獨的生活對一個未經世事的小姑娘來說,看上去很可憐的。那些天韓丁和她又見過幾面,都是送檔案去她家讓她簽字時見的。她家屋裡屋外都亂糟糟的,很久無人打理的樣子,羅晶晶本人也是病懨懨的,少言寡語,衣冠不整。韓丁看她似讀未讀地瀏覽檔案,看她簽字,也不多說什麼。突遇喪父之痛又遭男友拋棄,這樣的低潮大概只有隨著時間的流逝才能度過,之前任何勸慰和開導都無濟於事。
韓丁在這個案子的工作中,是個一僕二主的苦力的角色。抄抄寫寫,跑跑顛顛,大量事務性的工作都壓在他一個人的身上,每天讓老林、老錢支使得四腳朝天,疲勞和瑣碎使他對工作的感覺變得寡然無味起來,惟一一件讓他感到刺激的事,就是羅晶晶的一次主動的求助。那天晚上羅晶晶被喝醉了酒的大雄帶著一幫浙江籍的民工堵在家裡索要四萍的賠償錢,嚇得直哭,打電話到韓丁的旅館,那時老林、老錢都在和銀行談製藥廠的債務沒有回來,韓丁只能大義凜然隻身前往。這場英雄救美的歷險來得非常突然,很讓韓丁有一種受命於危難之時的英勇壯烈,但結束得卻過於潦草,潦草得日後想來竟像一場鬧劇。韓丁趕到羅晶晶家時大雄們的酒勁已經過去,鬧得沒趣正要離開,韓丁向他們亮了自己的律師身份,奉勸他們不要以身試法。雖然他的義正詞嚴招來那幫民工的一陣鬨笑,但他們笑過之後居然被大雄招呼著,扔下幾句空洞的威脅和下流的髒話休戰而去。他們一走,羅家的小院便突然安靜下來,只剩下韓丁和羅晶晶兩個人相顧無言。這個兩人獨處的機會是韓丁意想不到的,他甚至還被羅晶晶邀請在她家那間凌亂的客廳裡坐了一會兒,喝了一杯飲料,然後他反過來邀請羅晶晶跟他到他們的旅館去。一個女孩子住在這樣獨立的小院裡太不安全了,說不定大雄那幫人什麼時候一高興又殺回來搗亂,男人喝多了酒保不準會幹出什麼荒唐的事來。就算他們不來,製藥廠這些天改朝換代,不知多少人懷恨在心,找羅晶晶報復一下也未可知,所以還是躲一躲為好,比較安全。羅晶晶被韓丁這麼一說,居然真的默默地跟上他棄家而走。兩人坐上一輛計程車,就到韓丁他們的旅館來了。
那天晚上韓丁擠到老林的房裡去住,把他住的那間小屋讓給了羅晶晶。在向羅晶晶說晚安的時候他看出這女孩對他有了好感,感激中含了些親切,親切裡藏了點羞澀。她說:“再見韓丁!”她叫了他的名字。韓丁也不再稱其為羅小姐,也直呼其名:“好好睡吧羅晶晶,咱們明天見。”韓丁覺得,兩人道別時的神情都有點依依不捨。
韓丁原以為,如果羅晶晶真的對他有好感了,也許會把這間旅館當作一個避難所,就勢住下去。可惜不知為什麼,羅晶晶並沒有這樣做,她在第二天的早飯之後就搬走了,搬到她的一個同學家去了。但她把地址告訴了韓丁,囑咐韓丁別告訴別人。
除了這件事使他和羅晶晶之間的關係有了一點暫時還看不清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