捲曲,還是五個指頭分叉,他看到了劉瑞芬便明白了老婆吳所花在罵誰。吳所花無法忍受別人在她家吃飯,她怕,她不情願,不論是吳所花娘家人,還是劉清虎的姐姐妹妹及外甥們,只要吃她一頓飯,便會覺得像剜了她的心頭肉似的,所以,只要雙方的親戚一旦露出留下吃飯的意思,吳所花會在吃飯前一小時,不失時機地找到打罵孩子的藉口,來一次敲山震虎。
“滾輪出去,沒有一丁點眼色的死X妮,吃吃吃,餓死鬼轉世的?不到吃飯時就都圍在爐臺上,吃你媽腳後跟上的風去吧!”吳所花邊罵,邊用手中捅火的柱在地上叩打,聲音不但屋裡的人能聽見,就是走在門外,或者是走在河邊馬路上的人也能聽得見。
這個時候,劉清虎非常巧妙地接起老婆的餘音,罵老婆讓人聽:“嚷、嚷,就知道窮嘮叨,不分個場合,不管三七二十一,一丁點記性也沒有,連個討吃要飯的也不如。”
夫妻倆人一唱一和,看似倆口子吵架,實際是在演一出,攆人不用推的戲——精彩的二人臺。
今天,劉清虎敲打姐姐,實際上在敲打姐夫,他沒想到一向對個人名利滿不在乎的姐夫,會推翻經他劉清虎審籤的報表。他意識到姐夫在反擊,為此劉清虎既有點驚慌失措又有點氣憤。劉清虎一點一滴地為他的計劃和設想在奮鬥,必須一點一點去擴大自己的影響,必須一步一步向會計主管的寶座靠近,決不能放過一點機會,也必須利用各種手段。堅定信念,抓住機會,使足了手段,便不會有實現不了的目標。聽到兒子和兒媳的叫罵,解迎蘭嬌小的四肢在發抖,抖得不甚厲害。解迎蘭知道兒子兒媳在罵誰,心裡難受又不能表現出來,不能制止和勸導兒子和兒媳,也不會安慰女兒,而只能將苦楚嚥到心頭;一言不發,假裝充耳不聞,只有這樣才能讓女兒不受更大的屈辱,才能使兒子和兒媳怒火平息。解迎蘭彷彿是一塊綿軟的木頭,表情如一塊凝固的冰,但這木頭是可以燃燒的,冰是可以化成水的。她以常人難以想象的從容和平靜,使這個家庭產生了一種常人在一時一刻難以覺察的平穩和鎮定。
劉瑞芬給母親裹好腳、套上襪,之後又打好裹腿,解迎蘭下了地。
院子裡響起了解迎蘭柺棍的“篤篤”聲,這時吳所花和劉清虎看到了嬌小的女人從屋裡拄著柺棍走出來了。解迎蘭臉上浮現著木然的表情,木然的表情中隱隱約約浮現著永遠不會消失的與她白皙的面板一起凝固了的和善,夫妻倆的吵鬧聲戛然而止。
“媽,我走啦。”劉清虎給母親倒罷洗腳水,告辭。
解迎蘭沒有挽留女兒。這時粗壯的像一輛威猛的坦克似的吳所花突然從廚房裡閃現出來。
“姐,別走啦,吃了飯再走吧,現成飯。”
吳所花的臉上堆滿了熱烈、親切、和暖的笑容,笑容太多了,使得她本來就不大的眼睛和鼻子幾乎失去了本來形狀,整個臉龐被笑容給糟蹋了似的。
“不要啦,一村自己的,吃什麼飯。”劉瑞芬應了一聲,向街門走去。
解迎蘭拄著柺棍出大門兒送女兒。劉瑞芬走下大門外的土坡,順著河南的馬路走出裡頭溝了。吳所花臉上的笑容消失了,她堅定地調轉方向,有力地奔向爐臺,該做飯了,她今天又成功了。該做的事兒,都要以堅定不拔的精神狀態去做,認真、紮實、要樣,讓人無可挑剔。當然,吳所花不可能任何事都做得讓人滿意,比如她已生了四個閨女,就是沒有生個兒子,這一點不但劉順德和劉清虎父子倆不滿意,就是吳所花及解迎蘭也非常傷心遺憾。
世上到底有幾家是全全美美的呢?
劉瑞芬已聽出了弟媳婦話中的意思,但她一點也不怪弟媳,不過弟弟劉清虎的態度可使她有點納悶兒,她想不到弟弟會說出那麼難聽的話來,反應敏捷的劉瑞芬立刻意識到弟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