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度相同,長寬不一定相同的六面體,一塊成料就會被碼到靠水邊的石堆上備用了。
當然,這三道工序,每一道工序中都有省力、快捷的竅門。關鍵是第二道工序,粗破要恰到好處。粗破水平高,那麼第三道工序就省力;粗破水平差,第三道工序就得費勁誤工。因此,六個石匠當中,張鴻遠身體素質最差,但出活最多最快,史四狗為此大傷腦筋,他怎麼用勁兒也超不過張鴻遠。
“張鴻遠,你是不是專揀好弄的石頭?怎把不好弄的石頭留給了我?你不夠意思吧?”史四狗瞪著大眼睛,咧著大嘴嚷道。
張鴻遠也不理他。史四狗這時故意找了一塊歪三扭四,極不規則的石頭放到張鴻遠的身前。張鴻遠明白他的意圖,盯著那塊石頭看了看,便站起身,一把掄起大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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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叭、叭、叭”三錘下去,石頭就齊齊砸去三塊。張鴻遠扔下大錘,用手將石頭翻了個身,掄起手錘“砰、砰、砰”砸了幾下,喘了口氣,對史四狗說:“行了,搬走吧。”
史四狗吐了吐舌頭,說道:“哎,你告告我這裡有什麼竅門?”
這時周海軍說:“四狗,竅門可大著咧,我來告訴你吧。”
“什麼?”史四狗一向不相信周海軍,這次有點懵懂,放鬆了警惕,竟在情急之中相信了周海軍的話,便認真地扭頭等著周海軍的回答。
周海軍極神秘地說:“這個秘密說好辦也好辦;說難辦也難辦,倒也真不好辦,關鍵看你心誠不誠。”
“誠,誠!你快說。”史四狗急問。
周海軍說:“你回去,讓你媽給你重找一個爹,重生養你一回。”
“哈哈哈——”石匠們全笑了。
只見史四狗像一隻*了的瘋狗向周海軍撲去。
一眨眼倆人就扭成一團,打了起來。
張鴻遠也笑了。
然而,生活中短暫的歡慰無法阻止巨大悲痛的發生。
九月九日下午,喇叭裡響起了讓人心碎的哀樂。這是一年之中,有線喇叭中第三次響起這種不幸的哀曲。一個晴天霹靂炸響了——毛主席去世了。人們不敢相信這是真的,彷彿一旦相信這是真的,天會塌,地會陷。但,這是事實,毛主席真的跟隨他的已去的兩位戰友離開了人間。天上無光,只有灰暗的帷布,太陽似乎也被淚水矇蔽了。
哭聲和淚水,哀傷和憂鬱將大地的面龐遮掩了。天地彷彿變了樣。
紅土崖悼念毛主席的靈堂設在三觀廟靈堂裡。神話中的神聖們不知早被搬到什麼地方了,大殿裡安放著人們心中的九天前還活在世上的聖人——毛澤東的畫像。
天上下著濛濛的雨。天悲地哀。
天地有知,怎能不被這老老少少,男男女女悲痛欲絕如喪考妣的景象而動容呢。
幾天來,以建英、忠紅為首的高中生輪流守衛毛主席靈堂;以建誠為首的中學生則站在村口要道檢查佩帶黑紗和白花的人們,凡是不佩帶黑紗和白花的人立刻被紅衛兵押往大隊部。不過,從九月九日毛澤東去世到九月十八日開追悼會,建誠他們沒檢查住一個敢於不佩帶白花和黑紗的人。
看來這個年代的人們確實是愛戴和懷念毛澤東,或許,是人們對政治需要和政治運動的反映太敏感,自覺性和能動性達到了空前的一致。
不過建誠發現了個值得警惕的現象,富農分子張強在悼念毛澤東時沒有哭,走出三觀廟大門時還在笑呢。
建誠把這一情況告訴了張鴻遠。張鴻遠聽了之後,說道:“誠誠,要變天了,這夥被咱們貧下中農打倒的人終於熬到頭了。”
建誠有些驚恐地問:“爹,那,咱們貧下中農該受地主富農的剝削和壓迫了,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