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系別不明)、龍英華(哲學系學生)、陳愛文、江文(中文系學生)、錢如平(數學系學生);標以“*”的,則摘自人所熟知的《鄧小平文選》中《黨和國家領導制度的改革》一文。今天人們不難發現,1957年青年學生的議論與1980年黨的領導人對歷史經驗的總結,或有不同之處,但一些重要的觀點,例如,社會主義發展中所出現的問題與“制度的弊端”有關,必須進行制度改革;反對權力過分集中,反對特權,反對領導與群眾關係中的不平等;主張擴大社會主義民主,加強社會主義法制,這些認識都是一致或相似的。但正是這些基本觀點,在1957年是被視為“反黨反社會主義”的言論的,所有的作者都受到了嚴厲的懲罰;而1980年代以後卻成為了中國的改革的指導思想,像“民主”與“法制”這類概念差不多都成了人們的口頭禪——當然,這也還存在著是否認真實行的問題,但至少再也沒有人斥之以“反動”了。這或許是反映了時代的進步,但這事實本身卻是應該好好想一想的。
1957年是什麼時候?正是我們所引述的鄧小平的文章中所說的,“生產資料的社會主義改造完成以後,黨的中心任務已經不同於過去,社會主義建設的任務極為繁重複雜”,在這樣一個歷史的轉折關頭,這些年輕人提出了反對權力過分集中,反對特權等問題,要求民主與法制,應該說是及時的,表現了可貴的敏感與先見;但也正如前引的他們自己在大字報中所說,儘管“制度上的弊端”已經引發出了各種矛盾,但“現在還不甚尖銳”,還有一個發展的過程,因而更不容易為大多數人所察覺與認識,於是,儘管警告已經發出,國人依然處於盲目與盲從的不覺悟狀態。這樣,這些憂國憂民的“廣場”上的年輕人陷入魯迅筆下的夏瑜那樣的命運,幾乎是不可避免的。他們必要為自己思想的“超前”而付出血的代價。
但對先覺者的遠見卓識的拒絕,更不用說運用權力對之進行反擊與鎮壓,也是要付出代價的。這就是鄧小平在他的文章中所一再談到的,由於不承認集權、特權等問題的存在,拒絕擴大民主與實行法制,進而將現行制度中的弊端推到極端,終於“導致了‘文化大革命’的十年浩劫”。在這個意義上,有些研究者認為,1957年的“反右派”開啟了“通向‘文化大革命’的道路”(見朱正:《1957年的夏季:從百家爭鳴到兩家爭鳴》),這是符合實際有道理的。歷史確實捉弄人:由於“文化大革命”的徹底性,相當多的右派的批判者落入了被批判者同樣的命運,人們用他們當年批判右派同樣的,或更為極端的語言與邏輯批判他們,在自身陷入了同樣的絕境以後,才逼出了最後的覺悟。——自然,也有始終不覺悟的,在恢復了原有的地位以後,又重新使用起與權力結合在一起的原有的思想、邏輯與語言。但畢竟還是出現了這樣的歷史現象:先驅者的思想終於在某種程度上被他的批判者所接受,並且在批判者手中得到或一程度的實現——當然,批判者是在自己的利益驅動下去實現的,這已與先驅者無關,而且先驅者的歷史汙名也未必因此而得到洗刷,更不用說他們應有的歷史地位的恢復與確認,不繼續整他們就已經夠人道的了。在大多數人的眼裡,甚至在後代人的心目中,他們依然是“有罪(至少是曾經有罪)之人”。——這樣的結局,無論對先驅者自身,還是當年的批判者、後來的遺囑執行人,都是無情而無奈的。 txt小說上傳分享
不容抹煞的思想遺產(4)
面對這種無情與無奈,我們所能做的,僅是指明這樣一個事實與這樣一種歷史聯絡:1957年“廣場”上的思考與吶喊,正是1980年代中國思想解放運動的先聲;舉世矚目的中國的改革的思想基石,正是這樣一些中國民間的年輕的先驅者以特殊的形式,用自己的生命奠定的。而在他們之後,也還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