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低頭看去,那張地圖的左上角赫然寫著——西山關防圖。
她一怔,“你們在說西山剿匪的事情?”
李承毓點點頭。“拖拖拉拉這麼久,總要做個決斷。”
聶青瀾長吐一口氣,也替他高興,“公冷安同意撥人手給你了?”
他點點頭,但隨即又搖搖頭,“他肯給我七千人馬去調配,已經算是難得。”
“領軍的人已經選好了?”
“嗯。”
“誰?”
李承毓瞠目吐出一字,“我。”
聶青瀾以為自己聽錯,怔愣了半晌,立刻道:“說什麼玩笑?你去剿匪?這朝政誰來治理?”
“朝政誰來都可以,有六部各司其職,並不難辦。三位侯爺坐鎮,也可保得一時無虞。”
“荒唐!”她驟然怒得拍桌,“哪有堂堂一國丞相去剿匪,讓其它武將在後方保命的?你這個丞相是怎麼當的?當得這樣窩囊?!”
他像是被她這句話刺到了,瞬間抬頭望了她一眼,那眼中的憂傷和疲倦讓她霎時後悔自己剛剛說的話。早知他是無可奈何了,何必還要這樣羞辱他?
李承毓指了指自己身邊的椅子,示意讓她坐下,“青瀾,這裡面的道理你沒有想明白,我說給你聽。”
他每次一叫她的名字,她的心頭就像是開出一朵暖暖的小花,再大的煩惱也只好暫時擱到一邊。
見她肯坐下,他便認真地向她傾訴,“這些日子,你也該看出血月的情勢,我不再和你細說。西山的山賊是一定要剿滅的,眾人顧及自己的利益,誰也不願意去蹚這渾水,如果再不採取行動,民怨變成民變,那勢必比前次的災民還難以讓我應付。如今我年少做了丞相,朝中許多人不服我,我必須做一點事情堵住眾人的口,坐穩了丞相之位,好輔佐你登基,你明白嗎?”
聶青瀾凝望著他,“難道就要犧牲你自己去換取這一切?”
“我又不是要戰死西山,怎麼說得上是犧牲自己?”李承毓一笑。
她眉心一聳,一手按住他的嘴,“戰前最忌諱說這種話,你難道不知道?”
他的一雙眸從來像此刻這樣明亮,緩緩拉下她的手,“我沒有想這麼多。”
沒察覺到自己的手被他悄悄握在掌中,她探頭看著那份地圖,細細思忖,“西山地形多變,你準備怎樣用兵?”
“西山山賊與朝廷周旋多年,我們大批人馬過去,勢必會引起他們的注意,所以我決定將兵力分散成十隊,化妝成各種人士散落在山間角落,聽得號令再一起動手。”李承毓也起身,兩人的身體不經意地靠在了一起。
聶青瀾一邊想,一邊出謀劃策,“你的計策有些危險,倘若山賊把你們分而殲之,怎麼辦?更何況這近萬人馬撒下去,怎麼可能不引人注意?依我看,還是要保留兩三千的人馬,做為先鋒,誘出山賊的兵馬……”
兩個人細心佈署,詳細討論,一口氣就說了兩個多時辰,直說得她口乾舌燥。
最後,她盯著地圖呼了口氣,“我看你還缺個先鋒,不如我來吧。”
“不行。”一直對她意見言聽計從的李承毓卻斷然拒絕。“我以前就說過,現在讓你帶兵,師出無名。”
“我跟著你,化名出征,不要引人注意不就可以了?”
他卻態度堅決,“絕不可以。山賊雖然人數不多,但到底兇狠,我不能千辛萬苦地把你請來,卻又將你置於危險之地。”
聶青瀾笑道:“你怕我危險?我在司空朝統領十萬大軍時,哪一次不是身先士卒,衝在最前面?”
李承毓深深望著她,一字一頓,“我不是司空晨,我不會讓你置於危險之地,此生我只有一件事可為你做,便是保護你的安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