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患並沒有完全解除。
因為西山山賊的情況已經是迫在眉睫,不剿不行了。
聶青瀾依舊按日到丞相府來,她很好奇,李承毓每天都很忙碌,連睡覺的時間都很少,是怎樣保持著充沛的體力去應付第二天的事情?
後來她才發現,他每次見完人、說完話,總要闔眼小睡片刻,哪怕只是半盞茶的工夫,也要稍事休息。
她從未見過如此勤政的人,司空晨雖然頗有手段,但是下面畢竟有一干臣子幫他辛苦,也不需要這樣起早起過。
相比之下,李承毓的日子過得實在太苦,她甚至想,倘若他有資格繼承皇位的話,她寧可把皇位讓給他,因為她自己實在做不到他這樣彈精竭慮,鞠躬盡瘁。
這天她來丞相府時,發現府中來了兩個客人,公冷安及端木虯。
李承毓神情鄭重,語調誠懇地正在和公冷安商量著什麼,她便在院門口等候。
不一會兒,上官榮也來了,他來得有些匆忙,連頭髮都沒有梳理好,衣服襟口都是亂的。
他衝到門口時,忽然站住,回頭看她。“雖然是李承毓把你弄回來的,但你也該知道,他在朝中可沒有一言九鼎的位置,首先就得要過我們幾位侯爺這一關,我倒是給他出了個好主意,既可以擺平眾人的議論紛紛,又可以讓你順利登基,讓他遂了心願。你知道,這主意是什麼嗎?”
聶青瀾靜靜地盯著他,一言不發。
上官榮感覺到了她冷漠的敵意,雖然笑容有些尷尬,可還是得意地笑著,“我勸他早早給你定下一個血月國的皇夫,有了這樣的名分和關係,你也就算是我們血月人了,自然別人也不好再懷疑你會叛國逃跑,或是出賣血月。當然,這皇夫的人選可得千挑萬選,一是要身家清白,二是要對血月忠誠,最重要的,是不能和你一條心。”他最後的話,說得有點咬牙切齒,彷彿意有所指。
她依舊不理他,獨自徘徊到院子的角落去了。
他乾笑兩聲,推門進去。
聶青瀾雖然故作平靜,但心中卻是波瀾起伏。
皇夫?多陌生的字眼,和她又有什麼關係?她這一生,心中所想、所盼的,其實不過是做個平凡妻子。這個願望破滅後,她就再也沒有想過自己會嫁人,更遑論連要嫁的人都要被人安排指派。
倘若李承毓真的要來和她談這件事,她該怎麼做?一口回絕?
想到他這些日子來的疲憊之色,以及他對自己的那份誠懇和關切,她心中有著說不出的傷感。若非逼不得已,她想他絕不是那種會強迫為難別人的人,倘若他真的開口了,她確實不知道該用怎樣的話語來回絕他,才不至於傷人。
彷彿過了好久,房門再度開啟的時候,上官榮又是一馬當先地走出來,哈哈笑著,好似有什麼天大的開心事。
端木虯往他肩膀一拍,“這下,可便宜了你這小子。”
聶青瀾心頭一緊,向屋內看去。
只見公冷安和李承毓還在小聲說話,李承毓似是在道謝,公冷安則皺著濃眉問他,“你當真想好了?這事可是費力不討好的,你若接下了這個差事,很有可能要斷送你的大好前程。”
李承毓似是苦笑一記,“侯爺覺得我日後真的會有大好前程嗎?世事難測,走一步說一步吧,只望侯爺能幫我這一次。”
“嗯。”公冷安沉悶地應了一聲,出門時又看了聶青瀾一眼。
她心中焦慮,一步跨迸門內,揚聲問:“你和他們都說了什麼?”
沒想到她在外面等著,李承毓愣了一下,重新坐下,“幾時來的?一直在門口等嗎?”
聶青瀾盯緊他的眼,等著他和自己開口說皇夫的事,但他只是微微出神地望著面前一張很大的地圖,不知道在想些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