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一句話,是在它生活上的愛好天然,與崇尚簡素。”84日本的衣食住引起他的好感,日本文化也對他產生極大影響。他曾為此寫過很多文章;但就當時而言,這影響與其說是一種外來的給予,不如說是一種啟示,一種共鳴。其間作為對應物的,既是他自己,又是辭別不久的故國。周作人的“日本觀”裡,隱含著他的“中國觀”和“生活觀”;所體現的是一個民族主義者和一個關注、熱愛普通生活的人的姿態。可以引用他的兩段話作為說明:“中日同是黃色的蒙古人種,日本文化古來又取資中土,然而其結果乃或同或異,唐時不取太監,宋時不取纏足,明時不取八股,清時不取雅片,又何以嗜好迥異耶。”85“蓋我只從日本生活中去找出與自己性情相關切的東西來,有的是經驗上正面感到親切者,就取其近似而更有味的,有的又反面覺到嫌惡,如上邊的裹足,則取其相反的以為補償。”86
在日本五年,周作人的行跡未出東京之外,以後不止一次把這城市稱作“第二故鄉”。先住在本鄉湯島二丁目伏見館;一九〇七年春或稍後87,移居本鄉東竹町中越館;一九〇八年四月,移居本鄉西片町十番地呂字七號“伍舍”;十二月,又移居西片町十番地波之十九號,至一九〇九年八月為止,均與魯迅同住。後兩處系與許壽裳等合租。周作人說:“老實說,我在東京的這幾年留學生活,是過得頗為愉快的。既然沒有遇見公寓老闆或是警察的欺侮,或有更大的國際事件,如魯迅所碰到的日俄戰爭中殺中國偵探的刺激,而且最初的幾年差不多對外交涉都是由魯迅替我代辦的,所以更是平穩無事。”88其間雖與陶成章等革命者有所交往,但並未參與具體活動。
到日本後,“要做的事情第一件是學習日本話”。周作人說:“我第一年學日本話,乃是在一個講習班裡,這是中華留學生會館所組織的,彼此也不曾會面,願意加入的只須在名單上籤個姓名,按期繳納學費就行。時間是每天上午九點至十二點,教師名菊地勉,年紀大約三十幾歲,手裡一筆好白話文,寫在黑板上很得要領。但是嘴裡仍是說日本話,這樣的教員曾經見過好幾個,這套工夫實在是很可佩服的。教場設在留學生會館內的一間側屋裡,容得下二三十個人的坐位。……我去聽課卻不能說是怎麼的勤,大約一星期裡也只是去上三四次吧,因為一則是懶,其二講的也是頗慢,所以脫了幾堂課沒有什麼關係,總之彼此都很是麻胡。可是話雖如此,我的一點日本語基本知識,卻是從菊地先生學得的。”“講習會是私人組織,畢業了也沒有文憑,進學堂不方便,所以在第二年便是丁未(一九〇七)年的夏天,又改進了法政大學的特別豫科。這種豫科期限一年,教授日語以及英算曆史淺近學科,學了之後可以進專門科,……我因為中學普通知識在南京差不多都已學過,現在補習日文和日本歷史就已夠了,所以進了這特別豫科,這計劃是很合理的,可是實際上卻是很有不利,我因為總算學過一年的日本語,而英算等學科又都是已經學過了,所以沒有興味去聽,這樣就獎勵我的偷懶,繳了一年的學費,事實上去上學的日子幾乎才有百分之幾,到了考試的時候,我得到學校的通知,這才趕去應考,結果還考了一個第二名。”89 txt小說上傳分享
周作人傳 第二章 一九○六(2)
周作人來日本所要做的“其次是預備文藝雜誌的事”。——下面將會介紹,此事並未成功,對於他今後人生,卻是關鍵的一環。這要從魯迅講起。弟弟此次來日之前,他自己的人生道路先已有所轉變。魯迅本來在仙台讀醫學專門學校,現在卻退學來到東京,據他說:“……我便覺得醫學並非一件緊要事,凡是愚弱的國民,即使體格如何健全,如何茁壯,也只能做毫無意義的示眾的材料和看客,病死多少是不必以為不幸的。所以我們的第一要著,是在改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