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的樣子嗎?”他專注的看著她,“你覺得你現在過得快樂嗎?三年裡你不知道你的丈夫身在何方,就算他現在和你錯身而過你都未必能認出他。秋菊一年尚能盛放一次,可是你盛開的日子又在何時?”
“習文,你……”她張口結舌,無法應答。“你的話有些踰距了。”她一低頭,“我還有事,先走了,你多保重。”她以比剛才更快的速度離開他的身邊。
為什麼一個外人都能看透她的悲傷?難道她已在不經意間暴露出那深藏於心底的幽怨了嗎?
是的,她也有怨恨、也有悲傷,她如同任何一個世間的女子,苦苦的、寂寞的企盼著,日復一日的等待丈夫的歸來。
沒有歸期的等待,菊花開了又謝,謝了又開,她究竟還要再等多久呢?
燈節當晚,沐菊吟一直在作激烈的心理拉鋸戰,不知道自己究竟該不該溜出宮去。最後她還是決定叛逆一回,這大概是她有生以來做過最違背常規的一件事。
四聲擊掌的暗號剛過,她已經從西宮門的門縫處閃身而出。她一身月牙白的長裙看上去過於華麗。
蘇乘風打量著她,“沒有別的衣服嗎?你這一身只怕太顯眼了。”
“沒辦法,前殿一直有宴會,剛剛我推說身子不舒服才逃出來,根本來不及更衣。”沐菊吟用一件黑色的長披風將自己從頭到腳裹了個密密實實,問:“這樣如何?我只能出來兩個時辰,若太晚回來,會被宮門守夜的侍衛知道,傳到國主耳裡就不好了。”
“罷了,帶你去玩還得這麼麻煩。”蘇乘風拉起她的手,“既然時間緊迫,那咱們快走吧。天色不早,彩燈都已經掛起來了。”
沐菊吟不是沒有見過萬燈齊明,亮如白晝的樣子,但她從沒想到燈可以製成這麼多種樣子,一夜之間黎都的大街小巷都掛滿了彩燈,有月牙形的,鯉魚形的,八角宮燈形的,還有荷花形的,燈上有詩詞歌賦,也有農家彩畫,還有數不盡的燈謎。
被淹沒在燈海中的她,頭一次體會到尋常百姓的快樂,難怪她曾聽人說:“給得白麵三兩斤,不羨皇帝不羨仙。”百姓的幸福竟是如此簡單又如此動人。
這一刻她突然厭惡起自己的出身,恨自己沒能成為一名尋常百姓家的孩子。
“如何?我沒有說錯吧?”蘇乘風見她一直笑著遊走於燈海之中,便知道強拉她出宮是對的。
一年前兩人偶然結識,雖然她們彼此出身不同、經歷不同,身分地位謬之千里,卻硬是成了莫逆之交。對沐菊吟,蘇乘風的心中總是留有一份憐惜,憐她年紀輕輕就嫁入宮門,憐她新婚隔天就與丈夫分別,這三年的日子過著相思蝕心、苦不能訴的生活。
即使她從沒有談過她心裡的感受,可蘇乘風也看得出她並不快樂,於是發自心底的想為朋友盡一份心力,奈何卻力不從心,也只有今夜,她才覺得自己像個真正貼心的朋友。
玩了大約一個時辰,蘇乘風看到遠處有個賣豆花的攤位,因為人多路遠,她將沐菊吟拉到街邊,大聲說道:“我去買碗豆花,你一定沒有嘗過這種人間美味,只要你吃過就不會忘記。你在這裡等我,千萬別走開!”
轉瞬間,她就在人群中消失。
沐菊吟站在原地,眼前依然是燈火燦爛,片刻間她有些恍惚,整顆心空落落的,什麼都懶得去做、什麼都懶得去想。
“姑娘,能不能問你件事?”一個老婆子的聲音在她身後響起,沐菊吟微轉身,那老婆子立刻退後,似乎是畏懼她華麗的衣著,不敢靠近。
她盈盈笑著,“老人家,您要問什麼?”
老婆子衣衫襤褸,戰戰兢兢般的開口,“我想問你,這青石街怎麼走?”
沐菊吟一下子被問住了,自幼長在黎都的她對於這個城市卻幾乎一無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