配的房子,還有什麼好說的?總比住到野外強吧?”
連順舟點點頭道:“那是,有聊勝於無。”他扭回頭去。“老丁,算了,跟誰慪氣,別跟長官過不去。餘參謀,就這麼著吧,謝你了。”
餘參謀如釋重負,朝他們擺擺手,扭頭溜了。
丁泗流也覺沒趣,心說連順舟這個土豪出身的傢伙都能忍受這牲口棚子,自己一個苦出身的還嫌棄它不成?他草草地劃分好連部和三個排的住宿,又去安排伙伕燒飯。部隊凡在村莊宿營,一般就不再挖灶埋鍋,圖個省事,跟老鄉家借用現成的鍋灶,甚至就用老鄉家的柴禾,給幾個柴禾錢就行。
看看忙得差不多了,丁泗流湊到連順舟身邊,嘟囔道:“老連,我不是怕苦,我給財主家扛長工,冬天下大雪,住的地方還不如這個煙庫棚子呢。我是恨司令部那些鳥長官,拿咱手槍連不當個東西。”
連順舟笑笑,沒說話。參加紅軍後,說到窮人富人這類話題,他總是矮人一截似的,三緘其口,裝聾作啞為妙。
丁泗流還想說什麼,卻忽然抽抽鼻子道:“這什麼味呀?好像不對。”
連順舟很樂意岔了話題,他也嗅嗅說:“什麼味?新收的菸葉子味嘛。”
“不是,好像騷烘烘的,我去看看。”
出了煙棚的丁泗流不一會就回來了,他的臉色更臭了。
“媽的,說司令部那幫鳥長官不是東西,還真沒冤枉他們。老連,你知道咱緊挨著的後面是什麼?司令部的馬廄!”
連順舟出去看了看,果然是馬廄。自己的馬伕也把大黑馬拴在了那裡,佔了一個槽頭。
午夜時分,人困馬乏的紅軍隊伍徹底安靜下來,宿營的駐地和村莊融為一體,靜悄悄的。夏日閩西山區,涼風習習,加上白日頂著酷暑行軍,弟兄們確實都累了,手槍連宿營的煙棚中此伏彼起的呼嚕聲,將夜鳴的蟲兒嚇得噤聲不語。司令部宿營的二層洋樓下,不時晃過一道道手電筒的光柱,那些光柱常常沒來由地往夜空中晃來晃去,刺破青天。龍巖戰鬥繳獲頗豐,警衛連的弟兄們有些燒包,電池多得用不完似的。
也幸虧那些弟兄們稀罕得當玩意兒使的手電筒了。午夜剛過,司令部哨兵的手電筒光柱撈住了一個可疑的人影。那人影從司令部馬廄中閃出,在手電筒照射下,似乎愣了一下,聽到哨兵大喝:“什麼人?口令?”才緩過神來,就像摁掉電門的手電筒光柱一樣,一下子消失不見了。緊張的哨兵猶豫著朝天鳴放一槍,村裡宿營的紅軍各部聽到槍聲,像炸了窩的蜂巢,亂成一團。
近在咫尺的手槍連當然也閒不著。慌亂中聽哨兵報告情況的縱隊保衛科長倒還冷靜,他命令警衛連拱衛司令部,做好戰鬥準備,手槍連就地散開搜尋。
手槍連的弟兄們將馬廄附近裡外搜了個遍,也未發現可疑情況。司令部的人一遍遍清點戰馬,證實馬匹完好無損,包括連順舟拴在馬廄的大黑馬。看看天色將要放亮,只得作罷,命令警衛連和手槍連各增派崗哨,加強警戒。
第二天仍然烈日當空。部隊按計劃出發。
尚未走上幾里路,行軍縱隊就出了亂子。縱隊司令部一位副參謀長的坐騎受驚狂奔,馬伕攔它不住,驚馬將副參謀長摔下馬鞍。好在傷勢不重,進行簡單的治療後,擔架兵抬起他繼續隨隊行軍。
連順舟幾乎目睹了長官墜馬的全過程。他覺得事出蹊蹺,便走了過去,恰好司令部的馬伕剛牽著驚魂未定的戰馬回來,那馬走得慢吞吞的。連順舟上前撫摸著馬頸,一手熟練地撈起馬蹄檢查。前蹄無異,卻在馬的左後蹄中發現了一枚鐵釘!連順舟心明如鏡:那肯定是有人惡意打進去的,戰馬白天行走,疼痛難忍,才驚馬傷人。他叫過自己的馬伕,讓他幫助取出馬蹄中的鐵釘。司令部的馬伕激憤得哇哇大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