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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部分

她的身邊,應該緊緊握住她的手,傾聽她的話語,應該暢想美好,好好感動。本應該如此的,不是麼。為什麼到最後只剩我自己,坐在這裡,連一個等待的目標都要奪走?

應該忍住眼淚的。

《那不勒斯的九月》 第60節

看到半閉著眼睛臉色慘白蜷縮在門檻上的嘉羽,尚平嚇了一跳,趕忙上前拉起嘉羽,扔掉夾在指縫的菸蒂,扶他進了屋。晚飯吃了麼?他問。沒有回應。午飯呢?嘉羽擺擺手。你不想活了麼?

一串髒字脫口而出,尚平開啟燈,然後走出門去。不一會,一杯熱牛奶遞到嘉羽面前。嘉羽從不喝牛奶,這種溫順的液體進入體內,會產生完全相反的作用,讓整個消化系統陷入崩潰。但他不想辜負尚平的一番好意,於是接了下來,一飲而盡。此時他已經開始感到虛弱,視線模糊,腰直不起來,握著杯子的手也發顫。

要減肥也不必這樣吧,尚平挨著他坐下。說說吧,你和九月肯定有了大問題,到底是怎麼回事?至少得讓我瞭解一些,有的事情即使幫不到你,我也想知道。

是啊,九月。嘉羽看著前面,好像完全不是與尚平對話。九月,突然間這個名字似乎陌生且遙遠,那種錯覺就像長時間盯著某個熟悉的漢字,反而感到彆扭,說不出原因,只覺得那一撇太長,這一橫又太短,還有著如此奇怪的發音。

她和別人在一起了。字斟句酌,他組織好語言。

不會吧,尚平瞪大眼睛,你見到她了?

沒有。我該去見她麼?他想。

那你怎麼確定?

我就是確定,百分之百,別管為什麼了。不過我沒事。最後一句更像是此地無銀。

那你怎麼辦?

該怎樣選擇呢,他想,好像有很多條路可供參考。去找她,盡力挽回,但成功的可能性微乎其微,因為九月是個堅決而果敢的女孩子,認定的事情很難回頭。或者做朋友,出於同情,她應該會答應,可是他自己無法接受。再者便是離開這裡,走得越遠越好,永不發生聯絡。

那就意味著回到過去,回到單調乏味的美國,呼吸沒有煙火味的空氣。時間彷彿立刻退回到剛剛抵達美國的第一個下午,空氣中瀰漫著濃郁的草漿味。那是青草被轟隆的機器攔腰截斷,鮮血四濺的芳香。這味道生機盎然而惆悵滿腹,令人無限疼惜卻忍不住欣賞。太陽光耀四方,到處都是明晃晃的,而他被囚禁在一方陋室中,如困獸般和一切新鮮的恐懼戰鬥,揮霍晴朗的午後時光。沒有聲響,也沒有人交談,他倒在沙發上,百葉窗變成一塊豎條紋的布,覆蓋了眼簾。他坐起來,它又倒下。

坐立不安,走進臥室,在床與窗戶間折返,偶爾在視窗停留,目送那些三三兩兩推著購物車的行人,爬過一個又一個窗格。高亢的熱浪和若隱若現的青草味,構成他對異國他鄉最初的印象。

嘉羽很為那個場景著迷,床與窗之間的徘徊。這一步之遙的長度,便是思念與無奈的距離。

不,他立即否定了這種可能,倒退畢竟是一種倒退,何況是對自己恐懼的事。

不知道。尚平等著嘉羽開口,卻沒有料到會是這樣毫無意義的答覆。睡吧,已經不早了,明天你還要上班呢。嘉羽抿著嘴,露出一絲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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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不勒斯的九月》 第61節

工作了一天的尚平腦袋挨著枕頭不久就酣然入眠了,他躺在那裡,呼吸緩慢而均勻。嘉羽同樣渾身疲乏,但腸胃裡的翻江倒海令他難以找到感覺舒適的睡姿,陣陣痙攣從腹部傳來,揪心的疼。顯然他不應該喝下那杯牛奶,但後悔也沒有用,旅行箱裡塞得滿滿當當,卻沒有半粒藥,只能默默忍著。

嘉羽用手在腹部輕輕按摩,好像安撫一頭狂躁的小獸,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