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要說就讓誰說去罷。”
“誰敢說我就叫誰搬出谷去。”
“喂,你幾時又站到我這一邊啦?”
“我們是一邊的呀。那些事,沒我,你幹得成麼?”
“可是,一開始,你就不對!”
“怎麼不對啦?”
“那一天,在……在那個什麼名字我記不得的客棧裡,你……你先不老實的!”
“那不是開始。”
荷衣道:“那怎麼不是開始?”
“開始的那天,你站在我的書房裡,穿著一件淡紫色的裙子。你記不記得?那裙子的下襬繡著一圈小花。領子的左邊有一排暗紅色的小釦子?你說,‘你好,慕容先生。我姓楚,叫楚荷衣。是個跑江湖的。外號叫做獨行鏢’。”
她呆呆地聽著,道:“你……你叫我住在聽濤水榭,是因為……是因為……你早已……早已心懷不軌?”
“嘿嘿。”他笑道:“我們商量下面的事情罷。”
荷衣道:“下面還有什麼事情?”
“回到谷裡,咱們總不能又不聲不響地住在了一起,總得讓大家知道。”
“你是說,辦喜事?”
“雖然我最討厭熱鬧,但這畢竟是你這一生中的第一次,如若你想熱鬧,我也不反對。”他捏著她的手,道。
她的頭忽然低了下來,忽然不說話了。
“怎麼啦?”他連忙問道。
“無風,我從沒和你說起過我的生世。你現在想聽麼?”她忽然虛弱地靠在他的肩上。
“你不想說就別說。我不一定要知道。”他撫著她臉,柔聲道:“我只想作你的親人,如此而已。”
“我不知道我爹媽是誰。我一生下來,就被人拋到一條湖邊。在那種地方,人們常常將女嬰溺死在那裡。我想大約我父母原本也打算這麼做,只不過到了最後一刻,終下不了手。……將我撿回去的人是個尼姑,我的名字也是她給起的。”
那手臂輕輕地環在她的腰上,嘆道:“這些事情,你一定從來沒有和任何人說過。”
她點點頭,道:“你聽了,會瞧不起我麼?”
“當然不會。”
“那尼姑的法號叫做水月,脾性甚為古怪,經常莫名其妙地拿我出氣。所以到了四歲的時候我實在受不,就從尼姑庵裡跑了出去。那時正好有一個街頭的馬戲班子路過,領班的老頭兒便把我藏了起來,教我和其它幾個小孩子練習柔術。沒多久,我就可以在大街上表演了。”
慕容無風問道:“什麼叫做柔術?”
荷衣將自己的手伸出來,道:“你拿著我的手指頭向後彎。”
他輕輕一彎,發現她的手指竟能彎得很低,彎到一個常人根本無法達到的角度。
“練這種功夫,一定很苦,小孩子怎麼會願意練呢。”他不由得嘆道。
“有鞭子在後面抽你的時候,你就願意了。”她苦笑:“我在馬戲班子裡呆到八歲,擺場子賣手藝的人,窮得也算是跟叫花子差不多。我們經常過著有上頓沒下頓的日子。和我在一起練把式的小孩子們,有一半已受不了鞭子的,跑的跑,逃得逃,不知所終。另一半表演的時候受了傷,生了病沒錢治,漸漸地走不了路了,便往大街上一拋,死活隨他。最後連師父也病死了。我便成了流浪兒。”
“你為什麼不跑?”他問,想起了她身上那些淡淡地鞭痕。
“我原本就是跑出來的,大約是跑怕了。”
“後來,陳蜻蜓收留了你?”他接著替她道。
“唔。”她不再說下去,大約在陳家的日子也沒有給她留下什麼好的記憶。
“荷衣,不會再有那種受折磨的日子啦。相信我。”他緊緊的摟住她